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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第1页）

田姜接着道：&ldo;修复&lso;莲鹤方壶&rso;皆为匠人信口，向佛诚善，若因而得老夫人馈赠之物，倒玷染了吾等初心本意，是以再不提此事。&rdo;

徐老夫人舒眉展颜把她夸赞，沈老夫人只是笑了笑，又坐会说了些闲话，方道天色不早，遂起身离去。

回至寮房中，沈老夫人摒退下人，看向田姜不悦道：&ldo;二媳妇你到底年轻气盛，有卖弄才干之心我不怪你，可也得挑人分场合，徐老夫人倚仗权势，言行粗鄙，你真有才能，将那青铜器修复算罢，若是有个好歹，你看她还会如方才那般和颜悦色。你现再去婉转拒绝，还为时不晚。&rdo;

田姜低道：&ldo;母亲错怪了。如今徐首辅深沐皇恩，权势滔天且党同伐异，二爷与他素不亲近，难免有朝被其殃及。今日徐老夫人有难，媳妇既然有此手艺，何不帮她一把，或许就是帮二爷一把也未可知。&rdo;

&ldo;泽棠朝堂之事也同你说……&rdo;徐老夫人最疼儿子，听得这番说辞倒怔了，半晌有些迟疑问：&ldo;你真的行么？&rdo;

田姜笑慰她：&ldo;我方才仔细看过，因着粉状锈侵蚀，使得鹤颈处酥薄，是以猫儿撞倒就断。好在断是齐口，易拼接规整，最要紧是拼接处造的新痕，需精调锈色，使之涂上与器身色无异即可。&rdo;与她之前修复的&lso;踏马飞燕&rso;简单许多。

徐老夫人听得稀里糊涂，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却也心安不少，想想又问：&ldo;需得多少日才好？&rdo;

&ldo;若是我需之料齐备，日即成。&rdo;

徐老夫人暗忖，这般短时辰便能修复完毕，或许真就不难，脸色才稍渐缓和起来。

待田姜告辞出房去，便见星稀云淡，月明还满，庭院夜生凉，远处舍利塔上的寺僧，正在一层层点莲花盏，看那灯火橙蒙，星辉流泻，她的心却异常平静。

在徐老夫人房中乍见&rdo;莲鹤方壶&ldo;，她竟然拾得一方记忆碎片，这是父亲最钟爱之物之一，时常握着她的小手去描绘蟠龙纹痕，轻抚飞龙鳞甲，触摸双层莲瓣，及仙鹤羽翼。

&ldo;此作乃传世之宝，实得来不易，九儿定要好生珍惜，勿要糟蹋了前人心血。&rdo;

父亲说这话时面目端严，神情郑重，她委实难忘怀。

是以看到&rdo;莲鹤方壶&ldo;鹤颈垂断，心底竟是止不住的酸楚，好似看到自家孩子破落无门。

口中呼出白烟袅袅，她将斗篷紧了紧，徐炳永倒是得了田家不少好物，他可是罪魁祸首？还有刑部、大理寺及督察院的官员可皆参与其中？秦砚昭到底知晓了甚么……一切云烟雾绕难以分辨。

这许多思量，才下眉梢，却又上心头。

……

下常朝，天气甚好，出了暖阳。

沈泽棠背手拾阶而下，高达后起追上，拍他肩膀两下，笑嘻嘻道：&ldo;怎无精打采的，这不像你啊，沈二。&rdo;

走前七八步正嘀咕说话的徐令等人，耳朵就忒般尖，齐齐顿住步辄身，饶有兴致的将他打量。

&ldo;沈二你也悠着点，这身板可比不得年轻时能瞎胡闹……&rdo;李光启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ldo;我年轻时未曾瞎胡闹过。&rdo;说完这话，沈泽棠皱皱眉宇，他定是近日公务繁重，睡眠不足，才会回话，还回的这般遗憾满满，易引起旁人错觉。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帮贤能官员露出会心一笑，徐令吭哧两声，凑近他耳畔低道：&ldo;我有独家秘方，保证再怎么胡闹，你那金枪不倒，弟妹水漫金山。&rdo;他顿了顿：&ldo;你别不屑，否则我那么多儿子哪来的，前时高达问我讨，还不稀得给哩。&rdo;

沈泽棠眸瞳掠过一道光芒，再看看徐令，想想还是算了：&ldo;你留着给徐蓝替你生孙子罢。&rdo;

不提还好，一说就气，徐令龇着牙不高兴：&ldo;那小子怕是要给我绝孙了。&rdo;

沈泽棠听得莫名，待要详问，忽见大理寺卿杨衍堵住他前路，迎面而站，似笑非笑拱手作揖，然后道：&ldo;沈阁老可否借步说话。&rdo;

沈泽棠颌首并&rdo;嗯&ldo;了一声。

徐令等几并肩朝官轿而去。

沈泽棠立在桥栏边，衣袂被风吹得轻摆，今日天气微热，湖面不冷，便难得见些珍禽在浴翅戏水。

杨衍陪他赏了会儿，才慢慢开口问：&ldo;沈阁老可否还记得，我们曾在沁园阁那番聊谈？&rdo;

沈泽棠笑了笑：&ldo;已不大记得！&rdo;

杨衍的目光遥望大殿顶闪闪发亮的黄琉璃瓦，噙起唇角：&ldo;沈阁老贵人多忘事，我却记得清明，你做了首《浣溪纱》给那历事监生冯舜钰，却把他逗哭了，只嗔你是个负心郎，果然一语成谶，他如今生死不明，你却已金屋藏娇，可叹这世事无常如白浪，交情不改只青山。&rdo;

沈泽棠收回视线，语气很平静：&ldo;他人之事好引长舌之妇，杨卿定不愿与之为伍。&rdo;

杨衍并不恼怒：&ldo;沈阁老巡察回京时，曾详述冯生是被&lso;鹰天盟&rso;劫掠而去，此案交由刑部审理，那周忱至今毫无建树，实在指望不得。&rdo;

&ldo;不曾想杨卿竟对个历事监生如此上心。&rdo;沈泽棠说的随意，开始朝桥下走。

杨衍亦跟随其侧，接着道：&ldo;说来很是蹊跷，我前些日途经忆香楼时，竟在巷口看一背影鬼祟，因着眼熟就上前查看，居然是被&rso;鹰天盟&lso;捉去的冯舜钰。他竟连我也认不得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