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候着无动静,抬首只见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又有三两衙吏进来推搡着她出去。
曹瑛同张暻依旧站在廊前,面色凝重,皆默而不语。
刑部主事费宏指着金桂等娼妇来问如何处置,张暻冷笑:&ldo;你尽管问曹千户就是。&rdo;
费宏不解一向温和沉稳的张暻怎如此气急败坏,自然不敢多问,朝曹瑛拱手作揖:&ldo;请曹大人定夺。&rdo;
&ldo;军营充妓。&rdo;他语气淡漠,目光阴鸷残酷。
金桂只觉心若死灰,绝望而口不择言:&ldo;缉犯是曹爷带来这里,你们快抓他!&rdo;
&ldo;污蔑朝堂官员,杖责五十再送军营,若屡再犯斩首示众。&rdo;张暻厉声喝命,旋而火大地甩袖走了。
一干衙吏不敢怠慢,看她欲要再嚷,抬手几个耳刮子,直打得白晳半面高高紫肿起来,再无人敢言,随之押解他处,不再多提。
……
且说舜钰用过早饭,拿起本书册坐窗前欲翻看,又觉院里静悄悄地显诡异,如是往常此时,虔婆早坐在院里边晒日阳,边东嫌西骂图个嘴皮子痛快。
忽听廊下脚步声窸窣凌乱,她才站起身,丁嬷嬷神色慌乱闯进来,急促道:&ldo;大批官兵进了前院,你赶紧逃命罢!&rdo;
舜钰不容多想,快速地移开一扇落地画屏,把一面空心墙使劲推开,让丁嬷嬷随她一起走。
丁嬷嬷摇头不肯,只把油灯递她手里,又添了句:&ldo;我在不远处的灵惠寺大雄宝殿内等你。&rdo;
重将墙拉上、画屏挪回原处,自逃命而去。
舜钰提着油灯沿黑暗的夹道穿行,越走越慢,暗忖官兵怎会知她藏匿于此?
极大可能是那视财如命的虔婆出了阴招。
虔婆最知晓这房里暗道通向何处,怕是那头已有官兵把守,只等她出去来个瓮中捉鳖。
这般一想再不敢继续前行,索性熄灭了油灯。
伸手不见五指地,安静的仅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抱紧肩膀坐地上缩成一团,走时匆忙忘记拿斗篷,有丝丝凉风不晓从哪里渗透进来,吹动她鬓前柔软的碎发。
她想沈二爷和孩子们,想得心都痛了!
……
不知过去有多久,舜钰忽然被冻醒转来,暗道里寒如冰窖,她扶着湿滑壁面支撑僵硬的身骨站直,一步一趔趄按原路返回,站在墙边凝神摒息半晌,甚麽也难听见。
下定决心推开再钻出,绕过画屏,今儿十五月圆如银盆,清淡光辉洒进房内,半明半暗足够,入目四围皆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