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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驻足(第1页)

二驻足

我相公的祖父是个对命理因果格外看重的人,后来也是嫁进去听府里的人说,奶公合了八字后庚帖就递来了我家。居士应该也有所耳闻吧,太祖爷登基后,鼓励宗室士族与平民百姓通婚,就连皇太孙娶得也不过一介武夫的女儿。

相公出生于士族大家,也聘了我这样的平头百姓。

娘走得早,家父托着我和剩下的三个弟弟妹妹长大,早年也参过军有些功夫在身上,但从不懈怠对我们的教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比不得高门贵女们的才情出众,可也谨守礼仪教义之道,但嫁入那样一户人家,多少心有戚戚。

我虽与相公相敬如宾,但他是个很好的人,嫁给他十余载,从他身上我学会许多从前悟不透的道理。

公爹生的一团喜气,因着身患顽疾养了一身膘,有时候需要人搀着才能行走,婆母虽刁钻强势了些,但对我亦是极好的,他们也不曾鄙夷我学识不高的短处。

至于我的相公,他面上不显露,但我总觉得在他面前有些自惭形秽,清风朗月的读书人却比我真正生活在民间的人解决处理事情的方式还要实在。

在成亲的第二年迎来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儿,白胖圆润,相公给她起名尔容。

尔容是个活泼的姑娘,我原以为相公会依着家中的规矩会一早就给她请了大儒来授课,不想早几年一直都是他亲自讲学,我的相公当真是个才华横溢的郎君,寻常读书读累了就会篆刻一些印章,提笔绘着他早些年游历过的河山,

我那会儿会一道陪着尔容,实际上是我自己也想多学学,好增添一下自身才气,虽不知晓旁人如何,但相公若是以后要当个教书先生定是不遑多让,幼时我无论如何都难以记住的典故在他的讲述下显得格外生动,他从来不是那种一丝不苟的文人墨客,甚至还颇有童心,那会儿斗蛐蛐热潮正盛,尔容很喜欢看着相公斗蛐蛐玩,我们三个一起,好像一直都是其乐融融。

相公满足了我闺阁时期对未来夫婿的一切畅想,风趣、英武又才华盖世,只可惜他对我并没有爱意。

因为他心里有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三娘像是卸了力,停顿许久才继续。

青梅竹马大约是人心之憧憬的存在,相公也是。说起来,那位小青梅才该是他的正妻,那会儿奶公在燕京任职,相公亦生长于燕京,她是奶公得力部下的女儿,住进了他们在燕京的旧居,奶公甚至还让婆母亲自教导。

后来临安都城生变,相公跟着奶公先来了临安,站稳脚跟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攻打了乌卢部族,军队分了两次回朝,以至于奶公先行一步回来后全然忘了那位小姐,将我定为了他的正妻。

我无从得知相公有没有为此事闹过,其实也不重要了,因为他把他的小青梅接来了府中,相公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何况是幼时便倾心相付的女子,他不会顶撞埋怨奶公的抉择,就选择自己去坚守哪怕只是一句毫无凭证的口头誓言。

偏院住进了一位佳人,我见过她,那是个美丽富有情致的女人,与相公总有说不完的话,她会陪着他一起处理事务到深夜,翌日依然能够言笑晏晏地与相公作诗赏花。

相公的公事日渐繁忙,进后宅的次数愈发少,尔容也逐渐长大早有讲学的先生代替了从前相公站立的位置,在深秋的一天,她生下了府里的第一个长子。

奶公与公爹相继去世后,这个孩子的到来举家欣慰,还记得她生产那日我与相公一道候在殿外,端的镇定自若可我知道相公心内定是焦灼无比,好在母子平安,我也终于在他紧绷后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微笑,一如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我看着相公接过那个孩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急不可待地想要与他人共享这份激动,转头看到我,他的笑意僵了些,就连单纯的兴奋都变得复杂起来,他大约在想,明明这才是他的嫡长子,而我则是那个难以摆脱只能让他的蔓娘委曲求全之人罢了。

哦,瞧我,没头没脑地忘记说与居士。

蔓娘就是相公的那位青梅竹马,如她名字般娇娆美丽的娘子,母家也有权势,可以助相公一臂之力。就这么一位女子,为人妾室我都替她喊冤。

外人不解其中曲折,只会觉得他宠妾灭妻。相公风光霁月了一生,就连白衫上无意沾染的墨点他只要皱了眉我都会拿一套干净的新衣供他更换,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污点。我本就再无所出,又疾病缠身,怎可贵为一院主母?于是我自请下堂,相公却震惊又恼怒,春香帐暖,我只觉彻骨严寒,完事后他也不说允不允,只让我迁至府里的佛堂祝祷抄经。

孟然扬了眉,略微思索:那你的婆母呢?她没有什么表示么?

提到她,三娘弯了眉眼。

婆母她自是不允,气势汹汹地去责骂了相公一番,很多人会觉得毕竟是她的亲儿子,那妾室还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娘子,不过是做戏与我看,怕有辱名声罢了。

可我知道,婆母并不是那样的人,她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好。

公爹热衷于各类美食,因此吃得滚圆,以至于患上足疾;奶公骁勇,很是看不上公爹,但据说因为相公出生时英气溢面很得奶公喜爱才勉强选择让公爹列为下一任家主。

婆母也是小门小户出生,但她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女子,除了相公自身聪慧努力,更是少不了她在奶公前的尽心侍奉。

公爹是个温和多才的人,奶公不喜却也为公爹的文才折服,所以许多事务都丢给公爹处理,起夜时,我常常看到婆母的院子里还透着灯光,公爹体虚身子弱,婆母对于衣食住行无一不亲历亲为,洗手做羹汤,就像市井间的夫妻一般,令人羡慕。

我还是搬去了灵喜寺,倒是世事难料我居然怀孕了,可却不想再回去了。

怯懦寡言了一辈子,那是我头一回强硬,他妥协了。

许是念寺门孤冷,留了孩子给我算作宽慰,偶尔路过时他会来看望一下我,虽然他没有明言,旁人却也知道,其实已与休妻无异。

那会儿子,迁都的事宜进行地如火如荼,他又去征战了,婆母原该唤赵大娘子了她不知从何知晓我有孕,说什么都不准我再住在寺院,遣了一众丫鬟仆役迎我回去,我不爱为难人,那一次也是一样。

我又回到了府中,可却不好再住进先前的院子,我承认有些逃避的因素,那里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

赵大娘子安排我住在了离她最近的佛堂,我除了每日陪伴她聊天,就是把自己关进佛堂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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