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的声音变得软弱而迟疑:“本来我是知道的……但现在,我发现很多事都和我经历的有所不同。”
克莉丝汀看出她的体力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于是叫来了家养小精灵,让它送来一杯热可可和一些点心。金妮把托盘上的食物一扫而空,精神振作了些。
“最初我产生怀疑,是你在一年级暑假到陋居去的时候。在那之前九年的生活,完全和我上一次的经历一样——当然,琐碎的事我不可能全记得,但是大事丝毫不错。可是你的到来让我非常奇怪,因为我根本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事。”
“弗雷德他们说从那时起你就不喜欢我,就是因为这个?”她是一个本来不该出现的人,金妮会提防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仅如此。”金妮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回想什么,然后用古代英语咏出一段似歌似诗的词句:“七子之魂,六子之命……时世迥异之地,有客破空而来……魅惑之紫,则为承载之器……破败其家,先祖为之荼毒……存亡续绝,在其一念之间。”
克莉丝汀毛骨悚然地瞪着金妮。她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段话,今生的前十一年惨痛经历,全都拜它之赐。斯内普察觉到她的情绪不稳,虽然不明原因,还是立刻向她又靠近了些,握住她的手,用凌厉的目光向金妮施加着压力。
“在你之前,死了几个孩子?应该是六个吧?”金妮看到斯内普的动作时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但是对他的威压毫不在意,淡淡地继续说下去。“在我的上一次人生经历中,你——克莉丝汀?桑斯费尔德,本来一出生就应该被亲生母亲掐死。连续死了六个孩子的塞琳娜?桑斯费尔德本来就已经处于疯狂的边缘,当她发现第七个孩子有一双紫色的眼睛时,想起了桑斯费尔德家族独立之初,作为本家的温克裴雷家主的这一段预言。于是她彻底疯了,把新生儿掐死。她没能再生下孩子,过了几年她的曾祖父死了,再过些年她自己也死了。桑斯费尔德家的血脉就此断绝,失去了血脉传承的庄园也失去了家族魔法的保护,封闭状态被强制解除,成了一座无主的庄园。为了争夺桑斯费尔德家的财产,远在法国大陆的温克裴雷家族远道而来,和魔法部打了好几年官司。事情闹得很大,前后始末所有的细节都成了人们的谈资,包括那个预言都被记者们翻出来做了各种解读,英国的魔法界没人不知道这件惨事。”
斯内普感到克莉丝汀的手潮乎乎的,不知道是她还是他的掌心在沁出冷汗,也许两者都是。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那比他想象的更加惨烈。他不知道克莉丝汀是如何保全了性命,当时只是个初生婴儿的她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生死悬于一线。何况她不像普通的婴儿一样慒然无知,而是刚出生就有着成人的思维,完全能够了解自己身处的险境。想到当时她经受了怎样的恐惧,他的心为之一痛。
他又想起在克莉丝汀的记忆中惊鸿一瞥的那些片段。虽然没能当场杀死她,但她的“母亲”从未放弃这个念头。从那些记忆的画面来看,她甚至把自己丈夫的灵魂奉献给魔鬼,换取对克莉丝汀的诅咒。这显然不过是克莉丝汀童年经历的片鳞而已,他由此不禁对已死的塞琳娜?桑斯费尔德产生了深切的憎恨,就连克莉丝汀的中间名用了她的名字这件事,都觉得难以容忍。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突出预言的古老,写成这种类似古文的东东……反正,莎士比亚的诗歌也有被译成文言的,应该不会太雷吧?如果大家觉得不好的话,我就改掉。
新的盟军
金妮说完了那一大段话,停下来喘口气,并等着他们消化她所说出的事实。
事实上,真正感到震撼的只有斯内普一个人而已。克莉丝汀对于在另一个时空中“自己死去”的事实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因为那和现在的她无关。她沉吟了一会儿,说:“也就是说,我本来应该是不存在的人。我活了下来,这本身就已经和你所经历的‘过去’不同了,所以你怀疑未来也会不一样?”
金妮点了点头。
“你做了些预防措施,以便使某些在你的经历中曾经发生过的事,确实能够发生?包括波特先生保护魔法石?”
“对。我向罗恩做了一些暗示。这并不难,他很容易被人影响。”
“可是……”克莉丝汀犹豫了一下,看向斯内普,不知道要不要把奇洛的事说出来。
斯内普想了想,说:“你说吧,看来以后这样的事我们还得和韦斯莱小姐通一下气,以免她的‘好心’再把我们的计划搞砸。”
于是克莉丝汀把他们那被破坏的计划向金妮和盘托出,金妮听了很吃惊。对于失去了干掉主魂和试验灵魂固化药剂的机会,她也觉得很遗憾,并爽快地道了歉,但对奇洛的死她并无悔意。
“那只是他运气不好。”她冷酷地说。看到克莉丝汀惊愕的表情,她露出一个斯莱特林风味的假笑:“你觉得我应该为此感到愧疚?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一点没有这种感觉。”
仿佛被压抑了太久突然爆发出来似的,金妮用自虐而又自嘲的语气说道:“你们知道分院仪式上那帽子为什么会犹豫那么久吗?我现在是个既像格兰芬多,又像斯莱特林,而又两者都不是的怪物。跟了德拉科那么多年,我也受了他不少影响……当然,也可能我本质就是这样。格兰芬多式的冷酷,和斯莱特林式的冷酷,我两者兼备。”
“格兰芬多式的冷酷?”克莉丝汀不解地问。冷酷,这个词似乎和格兰芬多搭不上边。邓布利多在算计别人和考虑布局的时候的确很冷酷,但人们都认为他是披着狮子皮的狐狸。
“在格兰芬多们的眼里,世上只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与格兰芬多们打了二十年交道的斯内普比克莉丝汀更了解他们。
然而,最了解格兰芬多的,还是两辈子都是格兰芬多的金妮:“不,斯内普教授。格兰芬多的眼里只有一种人:好人。坏人根本不是人。而谁好谁坏,要由格兰芬多来定。在嫁给德拉科·马尔福之后,我非常荣幸,也成了格兰芬多们眼中‘不是人’的那种生物。”
“金妮……呃,韦斯莱小姐……”克莉丝汀担忧地说,金妮太偏激了,这不是一种有益的态度,会干扰她的判断力。
金妮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便你怎么称呼吧。那不重要。放心,我知道这种情绪不对头,发牢骚不会有任何帮助。我只是发泄一下,会克制住的。好了,继续说下去吧。我想改变那个恶心的未来,但在这之前,却又得保证有些事不受干扰地发生。这很矛盾吗?”
“不,我能理解。如果所有的事都去改变,那么事情将会偏离掌握……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克莉丝汀向金妮解释了她改变的想法。
金妮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想法也有道理。反正,不管怎么改变,都不会比我所知道的那个未来更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