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答,等浴室里的白雾渐渐散去,他看到躺着一动不动的身影。秦聿宸登时脸色大变,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白子苓竟然为了个男人就闹自杀?他捏紧拳头,心头满是怒气,快步上前,没看到刺眼的血色才松口气。眼看白雾将要淡去,秦聿宸连忙将目光移到上方,凭感觉捞起浴室里的人,在碰到的那一刻,一惊。太烫了,水温高得不行,她皮肤烫到发皱,像是熟透的桃子,一碰就要破。秦聿宸不敢碰,扯来浴巾将她裹起来,把人丢到卧室床上,用被子盖住,这才敢去看她。小姑娘脸蛋被热雾熏得红彤彤,眼皮更红,肯定哭了,黑发湿哒哒地贴着脸颊,闭着眼睛呼吸很轻,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像是童话故事里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秦聿宸盯着将枕头浸湿的黑发皱眉,转身翻了几个抽屉才找到吹风筒。吹风筒呼呼的噪音都没能吵醒她,男人弯着腰,动作生疏僵硬地扯着她的头发。她头发又密又长,废了好长时间才彻底吹干,这下终于可以睡觉了。还没等男人离开,就见白子苓眉心紧蹙,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唇瓣微张,发出几个细小的字音。秦聿宸靠近听到一个字,她说冷。这个好办,他找到空调遥控器,可等室内热得人冒汗,她依旧在发抖。没办法,晃着她肩膀道:“白子苓,你醒醒,我们去医院。”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漆黑森寒的空地,冷风吹来,冻得她骨头疼。她浑身动弹不得,死死被人捆住,眼前通体乌黑的怪兽对她笑得猖狂,她无助大喊,无人回应。泪珠滚落,“救……救我……”谁来救救她?挣扎着,她想起一个人,费力地说:“秦聿宸,救救我……”男人怔住,轻轻擦掉她的泪珠,轻轻拍打她的背,嗓音是他未察觉到的温柔:“嗯,我救你,别怕。”
——不知过了多久,白子苓满头是汗忽然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漆黑。她还未清醒,迷迷糊糊地翻身,立即被人抱住,后背被人轻轻拍了拍。耳边是男人暗哑低沉的轻哄:“睡吧,别怕,我不走。”
白子苓倏然清醒,她抬头,身材高大的男人靠在床边,半抱着她,双眸闭着,神色带着疲倦。他一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背,动作娴熟轻缓,动作间带着与他性格不符的温柔。所有事情浮现脑海,白子苓眼睛发酸,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砸。她是倒霉的,遇到这一切糟心事。倒霉中万幸的是,她遇到了秦聿宸。这个平时冷着脸,沉默寡言的男人,会在关键时刻如天神般降临,救她帮她给她温暖。她小声啜泣,见男人眉心微动,连忙闭上眼睛。秦聿宸看她脸上的泪珠,叹了口气,小心给她擦干净,“别哭,我会帮你报仇,给你打坏蛋。”
“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了。”
他声音轻轻,低声哄着。他身上的冷锐之气因昏暗的夜色隐去,他的温柔体贴在无限放大,让白子苓忍不住沉溺。大脑昏沉的她胆从心生,竟伸手抱住他,感受到男人身形猛地一僵,白子苓理智回笼。心中有懊悔,同时还有一种自私阴暗的想法。她想在这个昏暗的房间,无耻、无边界感地贪恋这抹温暖,哪怕只是片刻。秦聿宸很快放松下来,低眸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睫毛乱颤的小姑娘,没有推开。她的演技太过笨拙,一眼就能识破。她的心思也过于明显,简单一想就能猜出来。无疑,她对自己是信任的,认定秦聿宸不会对她做什么,否则白子苓不会在经历楚云勋的事情后,还敢主动抱他,秦聿宸看着她红肿的眼,很想问一问她,就这么喜欢楚云勋吗?因为太喜欢,才会这么伤心、失望。他没开口,也没立场开口。——第二天,等秦聿宸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推开门出去,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香味,白子苓听到动静探头看过来,她穿着款式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黑发绑成圆圆的丸子头,额头饱满白皙,脸蛋白白净净。小姑娘冲他嫣然一笑,眼睛弯弯,如月牙一般明亮皎洁,甜美可人。“你醒啦?我买了早餐,洗漱好就能吃啦!”
声音珠圆玉润,语调轻快,脆若银铃。她精神饱满,充满活力,短短一夜就满血复活,跟昨晚脆弱哭泣的人判若两人。秦聿宸喜欢她这个性格,有时又会在心里隐隐心疼她。“我还以为是你下厨做的早餐。”
白子苓笑得更加灿烂,眼里闪着不怀好意,“既然你想让我下厨,有空我给你做顿饭,你可要吃光啊!”
男人拧眉,“怎么感觉这里有诈?”
白子苓故意沉下脸,“在你心里我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吗?”
他仔细思考几秒,点头,“我觉得你是。”
白子苓呲牙露出自己的小虎牙,威胁:“我给你一个重新说话的机会。”
男人无奈一笑,随着说:“嗯,你不是。”
小姑娘这才重绽笑颜,轻哼一声,蹦蹦哒哒地走了。昨天的所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她还是那个活泼开朗的白子苓。刚刚离得远没太注意,如今秦聿宸洗漱完毕,跟白子苓面对面坐下,敏锐地发现她的不同。“化妆了?”
白子苓讶异他的敏锐,“不是说直男看是否化妆只看涂不涂口红吗?”
她今天眼睛微肿,为了不明显就花了眼妆,圆润的眼睛微微上挑,一双大眼睛盈盈秋水,清透如水晶球。还涂了粉底,将眼下的乌青遮住,轻点腮红,白里透红,看起来气色很好。比平时多了抹娇媚,原本精致的五官清纯可人,此时又娇又媚,像只勾人的小狐狸。白子苓伸着脸给他看自己的化妆成果,“怎么样?是不是化妆更漂亮?”
男人摇头,“都漂亮,是两种风格的漂亮。”
这是第二次听秦聿宸夸自己,白子苓心里喜滋滋的,礼尚往来道:“谢谢,你也超级帅!”
吃过早饭,秦聿宸拿出一个盒子,“爷爷看到金镯子在家里,让我给你送过来。”
怪不得秦聿宸会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过……“你糊弄一下爷爷不就好啦,哪里需要特意过来。”
秦聿宸道:“爷爷说我们新婚燕尔,要多来陪你,并说我到S市后,和你一起给他打视频电话。”
白子苓懂了,两人坐到客厅,给老爷子打电话。寒暄几句后,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子苓啊!你别骗爷爷,你实话跟爷爷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镯子?”
白子苓想都不想直接否认:“怎么会?我很喜欢!”
“那你回S市怎么不戴着?如果不喜欢就让聿宸给你买个喜欢的。”
她迅速找个借口,“我洗澡放抽屉里给忘了。”
陪老爷子聊了很久,结束后,白子苓想把镯子还给秦聿宸,男人却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