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祈寒依旧坐在长椅上,身上的血衣还未换去,他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僵硬的动作犹如石刻。
哒哒的脚步声,打破这走廊的寂静,莫薇拧着一只纸袋走到他面前。
他头也未抬,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似乎已经脱离这个世界。
莫薇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她平静地将纸袋放到他的身边,淡淡道,“我给你拿了一套衣服,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吧。里面还有一份便当,是给辰阳做饭剩下的,你顺便吃了它。”
半晌,他放在双腿上的胳膊微微动了动,然后,直直地伸出,环上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腹部上。
他安安静静地抱着她,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莫薇垂眸看着他乌黑的发顶,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想要将他推开,他突然收紧双臂,声音黯哑,犹如两块粗糙的石头摩擦而出。
“让我抱抱你。”
黯哑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迷茫和痛苦,他是坚强的,冷酷的,霸道的,莫薇从未见他这么感伤痛苦过,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僵住。
“都是我的错……”
他声音沙哑低沉,就似叹息,低不可闻。带着无限的痛苦,如同经历过世间悲苦的孤魂,飘荡无依。
“如果不是我提议去银行,就不会出车祸,外公他就不会受伤……”
那凄凄凉凉的悲楚让人不禁心里泛酸,莫薇忽然感觉到腹部暖暖的,什么东西沁透了她的衣物,濡湿了她的皮肤。
他在哭。
这个高高在上,宛如王者般的男人,哭了。
死水一般的心湖,突然间被投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莫薇喉咙发紧,胸腔里似乎涌起了什么东西,堵得闷闷的,她的手指轻轻在他肩膀上按了按,嗓音干涩地说,“那不是你的错,只是一场意外。”
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汽车刹车失灵,迎面货车撞来,这一切,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想要谋害他们的性命。
莫薇蹙了蹙眉,谋杀,是谁想要谋杀他和潘老爷子?她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手指猛地抓住穆祈寒的肩膀,低声道,“是潘敏茹吗?”
“我猜,是的。”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穆祈寒猛然站了起来,差点撞上莫薇的鼻子,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等回过神来,穆祈寒已经快步跑到手术室门口。
“医生,我外公怎么样?”
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的身后,护士将潘老爷子推了出来,他的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布单,经过五六个小时的抢救,老爷子还是没有挺过来,死在了手术台上。
“不,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我外公不会有事的,我命令你们再抢救一下!”穆祈寒骤然抓住医生的衣襟,高大的身躯释放出凌厉的气势,眼神凶狠,表情狠戾无比。
医生抓住他的手,难受地挣扎,“穆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继续抢救,我命令你们继续抢救!”
穆祈寒有力的双臂几乎将主治医生的肩膀骨头捏碎,疯狂阴鸷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嗜血的眼神令他们忍不住寒战。
“穆先生,快放手……”医生的脸色已经发白,这个男人,力气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挣脱不了。
“穆祈寒,你不要这样,冷静一下!”
莫薇赶紧冲上前,拉住穆祈寒的手臂,试图将他拉开,但是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与他抗衡,反而差点被他甩开,她望向旁边的医生护士,大叫,“你们快来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