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得了李怀肃示意,小心翼翼接过那纸包。
先仔细看了看包中残留的白色粉末,用指尖轻轻捻了捻,又凑到鼻端闻了几下。
这粉末直接曝露在屋里大半晌,味道不复刚才那般浓烈。
片刻后,逐浪看向李怀肃,满面惊诧:“殿下,这东西,咱们在淮南道查那贪腐案时曾经见过,是市面上顶顶常见的……软筋散。”
李怀肃皱眉:“什么?”
见主子不记得,逐浪连忙解释道:“这东西不能闻,闻得猛了,便会浑身无力,失去行动能力,或是昏迷。不过药效也就能持续个一刻两刻,也可以喝水来解,也没什么后续的副作用。属下在淮南追那贪官家眷时,便被人扬了一头一脸,若不是追风赶到,怕就要让那人跑了……”
顿了顿,逐浪又憨厚笑道:“这东西便宜,不少独身一人行走在江湖,或是独自守家,都会买些防身。实在,也算不得什么脏药……”
这下算是把软筋散解释得清清楚楚。
一旁,冷枫万没想到,忍不住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来福冷笑道:“冷大夫连是不是脏东西,都辨不出来。若不是能力不行,那便是……”
小丫鬟冷冷看向素来孤高的冷枫:“人心脏,看什么都像脏东西!”
“你、你……”
被这么个素来瞧不起的下人顶撞,冷枫一张脸都涨红了。她反应过来,“就算不是那脏药,可、可小夫人一个内宅女子,又不用她做什么!往自个屋里藏这东西,到底什么想头?还说不是要伺机伤害殿下?”
她看向李怀肃:“求殿下明察!”
此刻,李怀肃已止住了咳嗽。
只觉刚才一阵剧烈猛咳,让他指尖都有几分发凉。男人苍白着一张脸,看向一旁的云媞。
她的那张路引,还被他藏得好好的。
她也从未曾提起过。
可她在自己房中,藏了这种东西。不会是……
还想跑吧?
李怀肃只觉胸口痒得发痛。可身边的云媞,偏生一言不发,还静静地别过了脸去。不与男人对视。
人群中,远远站着的婉婷攥紧了拳头。
她放进去的,明明就是自己托人买回来的媚药!如何、如何就变成了这什么软筋散?
莫非……
婉婷小心翼翼抬头,却正对上云媞状似不经意瞥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锐利,似一把飞剑,直奔着婉婷面门。
她只觉胸口一阵狂跳,双手不自觉地按住心脏,一声不敢言语,默默地低下头去,埋首在人群之中。
一旁,李怀肃再也忍不住:“云媞,你屋里备下这东西,到底是要做什么?”
云媞仰起脸,看向李怀肃。
“殿下,不信我?”
“并非不信,而是……”害怕失去。
可李怀肃话未说完。
来福径直奔到李怀肃跟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殿下,我家小姐不愿说,可奴婢却再不能这般装聋作哑!”
她全部在乎李怀肃黑沉得怕人的脸色,哭道:
“小姐虽说是这宅子里明面儿上的主子,可殿下的下人都高贵,哪个把我们家小姐放在眼里?前日有人瞧不惯,摸进来烫死了我家小姐养的花儿,今日又有冷大夫这般,随便找个借口,便可进屋搜查!别说是奴婢不得脸,便是我家小姐养的猫,没事还要叫人踹上三脚,低人一等!”
她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向着李怀肃求道:“我家小姐不过是求个活路!可若被这般折辱,不如殿下还是放我家小姐自生自灭去吧!大家心里都清净!”
来福哭着,指向逐浪手中那包东西,“若不是怕进了贼,我家小姐又何须备下这东西?她堂堂一个主人家,被逼得用这种法子自保,尚还要被泼脏水!求殿下,给我们小姐指一条活路吧!”
“哗啦!”
李怀肃一扬手,直接拂落了一旁桌椅上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