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真深感荣幸的答道:「完成任务后,我们索性改由大河西岸南下,到抵达大支流乌兰木伦河,河道往西北,出长城,在一个位于毛乌素大沙漠东面,乌兰木伦河和与其并排而流,处于
较西位置另一大河支流间的骆驼堰碰头,所谓骆驼堰,是座占地达十多里的长条形废墟,非常易认。」
荒原舞讶道:「为何忽然又懂得河名、地名?」
博真指着脑袋,道:「都说看地形图时,很有感觉,我曾以骆驼堰为宿处,搜遍方圆百多里的河流、沙漠和山丘,因而特别留心图卷上山川河流的名字。」
丁伏民奇道:「你何时学懂我们的文字?」
博真道:「这是逼出来的习惯,每到一地,尽力学晓该地的语言和文字,否则对着刻满文字的石碑时,不认识他娘的半个。」
宇文朔赞道:「博真兄无负『寻宝狂人』的美名,本身亦奇人也。」
博真装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龙鹰问道:「从阴山到毛乌素沙漠,有何特别的地理?」
博真答道:「最清晰的是穿过乌兰布和沙与库结沙两大沙漠的黄河,自此沿阴山南缘朝东走,抵河流众多的后套平原,大河兵分两路,一道再朝北上折东,再南下,重新汇入大河东行的
主干流,南面就是横跨整个河套区北端的库结沙沙漠地带,穿过沙漠地带朝南走,见到长城时,该离乌兰木伦河不远。」
又认真形容了沿途的形势。
龙鹰道:「成了!骆驼堰见。」
单独行动下,龙鹰再无顾忌,又一次进行魔种式的奔驰,而与前不同处,视之为「炼魔」的修行,是有备而为。
起始时的小半个时辰,一切依然,接着魔种出而作主,不旋踵晋入了与天地合为一体,因而无人无我的奇异境界,但又与以往任何一次的奔驰不同,虽仍是魔种强、道心弱,但后者却非
是完全退藏,而是像躲在大后方,隐约照见魔种主导下的行为。
那是无与伦比的感觉。
他再非用眼去看,用耳去听,无思无觉,身体仍在那里,人却存在于更高的层次,由神通广大的魔种支配。时间和环境,失去了平常应有的意义。体内体外,化为大大小小的循环,既隔
离又息息相关。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跑了多远。
忽然间,似在若失的道心感觉到魔种所感觉到的危险,明悟一闪而逝,接着龙鹰就像睡着了,「不省人事」,完全由魔种主导他的行为。
到他天然醒觉,睁眼一看,立时倒抽一口凉气,差些儿坠下身处的崖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位于正下方,离他不到五丈神坛似的建筑物,结构简单,是由泥石堆砌出来的高台,台的四角设有圆柱撑起的圆形石盘,各高丈半,烈火在盘内燃烧着,像四个特大
的火炬,照得高台上中央的正方形石桌如被鲜血染红。
一道达三十级的长石阶,级级下降,在高台另一边往下延展,接连明显刚在密林内砍劈出来笔直伸往林外的泥石路,自有一股逼人而来的气势。
林路两旁,隔五步立着一个个雄赳赳、全副武装,左手持盾、右手持矛的突厥战士,直排往林外去,大添庄严肃杀的气氛。
他奶奶的!
怎可能呢?自己不但深入敌境,且是在狼神庙上方的峭壁处,不用往上望,也晓得峭壁是狼山的峭壁,狼形怪石就在崖壁之顶。幸好峭壁长满老树,他便蹲在茂密树丛后崖壁的凹位内,
否则早原形毕露。
右方隐隐传来水瀑冲奔的声音,该是个小瀑流。不知如何,水瀑声传入耳内,竟是有种难以形容的亲切,似在不久前,曾与水瀑打过交道。可是,身上衣服却没沾湿。除此之外,鼻端仍
残留着某种香气,感觉怪异。
明月高挂天上,照得狼神庙所在的密林似幢幢鬼影,情况诡异至极。
大河在远方横过,对崖一平如砥,他既然身处阴山西端的狼山,河的对岸就该是后套之地。马嘶人声,从大河左方隐隐传来,虽仍未看得清楚,已知突厥的大军正连夜渡河。
龙鹰的头皮仍在发麻,非是因狼军军容鼎盛,而是没法明白魔种凭何神通,可将自己弄到这个位置来,等着看好戏开锣。
号角齐鸣,嗥嗥狼嘶,同时在林外响起,虽明知是突厥战士模仿狼的叫声,可是当上万的人一起嗥鸣,以龙鹰的胆识,仍感毛骨悚然。
火把光出现在林路入口处,离狼神庙约百步之遥。
一队人马开进林路来,不住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