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语重心长的道:「顺便一起回答大姐先前受善待的疑惑。你奶奶的!在这里住久了,哪来争强斗胜之心?更感外面的大战小战,是人们自寻烦恼。看!眼前正是个与世隔绝的河谷,水源来处,三道飞瀑,三个沉潭,大姐可任选一潭,让小弟和大姐共浴,保证大姐永远忘不掉俗尘尽洗的动人滋味。」
无瑕叹道:「可惜无瑕尘孽缠身,无福消受。」
两句话,发自她深心。
任何人,即使穷凶极恶之徒,处身于这个和平宁静,与世无争的桃源福地,多少有点感触。
虽未试过直接听到无瑕吐露心声,但从偷听她们三师姊妹零零碎碎拼凑得出的印象,无瑕,湘君碧和柔夫人,均为没野心的人,只因师恩深重,故而奉白清儿遗命,助她完成生前大愿。事成则退,不会留恋。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
以前不可以由「范轻舟」问的事,眼前正是千载一时的良机。
无瑕的声音在耳鼓内轻轻回荡,柔情似水的道:「若有一天无瑕想嫁人,鹰爷是人家心里的首选。」
龙鹰冲口问道:「次选是谁?」
无瑕微一错愕,现出苦涩的笑容,浅叹道:「人家正是为此而来。」
龙鹰没想过她这般坦白,反有点措手不及,不得不表达惊讶,大奇道:「这么离奇,小弟洗耳恭听。」
无瑕别头往谷内瞧两眼,轻轻道:「鹰爷陪瑕儿往外面走几步好吗?顺道送人家一程,如何?」
龙鹰感到无瑕对他不但敌意全消,且颇有「旧情复炽」之势,虽然,他们从未恋爱过,但情难自禁的爱慕,压根儿不受敌对的立场影响,反可愈烧愈烈。到今天无瑕亲身体会到龙鹰的「与世无争」,以前令他们斗生斗死的因素已不复存,剩下的就是双方之间微妙的男女之情。
离奇荒诞处,唯一的阻隔,是龙鹰另外一个身份「范轻舟」。更复杂的,是无瑕绝不可以和任何一人有合体之欢。
真的是那样子吗?
对龙鹰来说,即使死亡,仍非绝对。
无瑕令龙鹰想起梦蝶,想起「花间派」有情无情的心诀。
一晚也好,他定要圆此与花间美女共赴巫山的美梦。
沿河溪疾掠十多里后,他们在河旁并排坐下来,态度亲昵如热恋中的少男少女。无瑕樱唇轻吐,开门见山的问道:「鹰爷和范轻舟是甚么关系?」
龙鹰一呆道:「你到南诏来,问的竟为此事?」
心内则嘱自己千万小心,说错一句,将前功尽废。他熟悉无瑕,晓得她漫不经意的说话背后,蕴含说不尽的心思巧计,此正为媚术厉害之处。
他在西京曾对太平说过「与鹰爷的关系」,其时有杨清仁在场,自己说过甚么,无瑕一清二楚,故不可以乱说。
即使说出来,绝不可与「范轻舟」说过的吻合至天衣无缝,太完美本身已是破绽,漠视人性。双方间有出入,方合乎常理。
「范轻舟」怎可能句句实话,没半句谎言?
如何拿捏,并不容易。
无瑕叹道:「所以人家说,是来打扰鹰爷呵!」
美女软语相求,龙鹰顺水推舟装出不忍怪责的样子,笑道:「没关系!不过!老范至少是我龙鹰的半个兄弟,有些事,不便透露。」
又道:「老范大不简单,有时我真不知他想干甚么。」
无瑕淡淡道:「既然如此,为何信任他?」
龙鹰心叫厉害,这类不局限于某事的问题,最难答得妥当,且须解释,不自觉下泄露其他方面的事。
龙鹰耸肩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很难解释,于我而言,凭的是直觉。唉!真不愿想中土的事。你和他出了甚么问题?大姐这般风尘仆仆,何苦来哉?」
他是攻守兼备。
无瑕不晓得的,不单是其鸟瞰的视野,且对应付她已驾轻就熟,如似高手过招,捉到对手的套路。
无瑕微嗔道:「当人家求你呵!」
龙鹰断然道:「若没牵涉其他人,我可以满足大姐的要求。告诉我,老范是否你的次选?」
今趟进一步以攻为守。
无瑕唇角含春的送他个媚眼,斩钉截铁的道:「不答!」
龙鹰哑然笑道:「我们像倒转了过来。好吧!见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小弟尽量答你的问题,却是有条件的,你问完后到我问,且须老老实实的答。」
无瑕奇道:「又说不理世事,为何忽然又大堆话想问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