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眷?
让他看着旁人夫妻恩爱,为了夫君不惧亲王,而他却只能靠强权才能把人留下吗?
奚旷垂了眼,轻轻晃了晃杯中酒液,但笑不语。
潘刺史这才想起来这位大名鼎鼎的宁王殿下似乎就一个家眷,还是不方便见人的那种。他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打哈哈过去:“不过殿下日理万机,还是下次微臣亲自送到殿下府上罢。”
“也好。”奚旷仰头,饮尽了杯中残酒。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给妾身的?”桑湄看了看面前的账本,又看了看对面站着的郑长史。
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说道:“不错,殿下有言,往后王府中的开支用度,都由桑姬代管。”
桑湄挑眉,纤长五指摸过那厚实的封皮,将账本翻了开来。
王府本身的扩造和翻新费用是由朝廷拨款,但一些细枝末节的修葺以及府里人的吃穿用度等,却得是王府自负了。比如之前奚旷下令把院子里原本的海棠树全伐了,换了一批花草过来,前前后后植造费和人工费就花去了近百两。
桑姬翻了几页,对这王府里的东西大致有了个数,等翻到结余页的时候,她眉头不由狠狠一跳。
她只知道奚旷南下凯旋,让奚存龙颜大悦,赏了不少宝贝,但她不知道赏的现钱也这么多啊!是南北方金银差价大还是怎么的,怎么奚旷就当了一年的王爷,身家就已经超过她当年积蓄的一半了?
桑姬暗暗吸了一口气。
郑长史解释道:“殿下与桑姬初入王府,想必还会有些不适应之处,须得留出一笔银钱作改造添置之用;桑姬这里得留一笔胭脂首饰钱;那位奶娘上了年纪,大约也会有些补药钱……”
桑姬耐心地听他讲完,才说:“郑长史看来还兼任了账房先生一职。”
郑长史捻了捻胡髯,笑笑:“让桑姬见笑了。论职务,宁王府上生活开支确实轮不到在下来管,然殿下与在下略有交情,殿下又素来认为用人贵精不贵多,是以在尚未有可心之人时,便由在下先觍颜充任了。等殿下有了合适的人选,这所谓的账房先生一职,自然就由专人担任了。”
“那这段时间有劳郑长史了。”
“桑姬客气。”郑长史拱了拱手,“若上月的度支没什么问题,就请桑姬签批罢。”
一旁的听露连忙上前,给桑湄磨起墨来。
墨尚未化开,桑姬拈着薄薄的纸页,又问了一句:“那届时下人办事支取银子时,又是问谁支取呢?”
郑长史答:“自然是来找在下。所有支取都会登记留痕,不允许赊账,也不允许冒领的。若是有超支的部分,在下会再报与桑姬。”
“那也太麻烦了。郑长史不过是暂时兼任,又不是真的账房先生,殿下那边想必还有更多更要紧的事情要郑长史帮忙呢,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三两五两的小事上面?”桑湄笑吟吟地道,“不如干脆就让他们来妾身这儿支取,反正妾身有的是时间,他们也不怕找不着人。”
郑长史愕然。
“怎么,郑长史不愿意?”桑湄仍是笑着,黛眉却压下来了几分。
郑长史莫名一寒,回神:“……那倒没有。”
他好歹也是个长史,登记支取这种琐事对他来说确实是太小了些,他也瞧不上这里面的蝇头小利。既然殿下都让她掌家了,那这种事情由她接手,也是顺理成章,他不屑去争。
“那就这样定了。”桑湄愉快提笔,笔锋舔了舔墨汁,在核记栏里签了字,把账本交还给郑长史,“妾身初来乍到,不比郑长史经验丰富,一些大事还是得劳驾郑长史协同决策。说到底,妾身也只不过是个打杂的罢了。”
“桑姬说笑了。”
郑长史只需要每个月做一笔结余,加一笔度支,就没他什么事了。至于结余对不对,度支合不合理,每笔支取清不清晰,那都是桑湄的事情。
郑长史原本以为,宁王让桑湄掌家,只是让她手里有权,过过干瘾,谁知道这桑姬竟连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都一起揽过去了,大有事必躬亲的风范。
他在心里咋舌,能当上南邬明珠的女人果然不会是什么花架子,失忆不是失智,当不成主母实在是浪费了。
任务交接完,郑长史拱手告退,恰逢遇到拎着食盒回来的问风,问风让出路行了一礼,瞥到他手里的账本时,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真够慢的。”桑湄一只手搭在花厅的六方桌上轻轻敲着,一边道,“我都同郑长史议完事了,再不来,早膳都该变成午膳了。”
问风满怀歉意地笑了笑:“让桑姬久等了。因为点心是现做的才好吃,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下回奴婢记着桑姬的喜好了,就让他们平日多备着些。”
一碟酥黄独,一碟驴打滚,一碟带骨鲍螺,并一碗翠缕面,赏心悦目,色香俱全,桑湄提箸尝了几口,心道果然这才是王府厨子的真实水准,比昨天仿制的南邬菜品好了不止一点。
她昨晚食欲不振,腹中空空,今早无事,慢条斯理地咀嚼,竟也将三个碟子并一个碗消灭了个干净。
连她自己都有点儿诧异。
问风和听露麻利地把碗碟收拾了,见桑湄起身往外走,问风便问了一句:“桑姬可是要散步?需要奴婢引路吗?”
桑湄回过头,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