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旷站定脚步,回头看着她。
桑湄拉住他的袖子,轻声道:“你生气了?”
“当然!”奚旷怒道,“你今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方才说的意思。”桑湄道,“要那人死,容易得很,可他那般污蔑于我,令我颜面何存?若此时此刻,我还隐于幕后,任由人攻讦,岂非是我自己心虚?好事做得够多了,是不是竟叫人觉得我好欺负?那我偏偏要让世人知晓,我也是有脾气的!”
“你为何非要在这大殿上说?”
“因为我不想让你拒绝我。”桑湄平静地说道,“我若是昨日跟你说的话,你昨日就会拒绝我。”
奚旷哑然。
他当然想要拒绝她。她一介女流,又不会武,掺和什么剿匪的事情?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而且这一去,算上来回路程,至少是一个月,她是不打算管孩子了吗?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以身涉险的。”她笃定道,“我只是不想被这件事继续影响下去了。”
奚旷仍是不愿。
他一点也不想与她分开。他总是有一种,一旦她离开了,自己就又得开始重新寻找的不安感。
“你就不怕,珝儿和琅儿要哭着找娘亲吗?”良久,他才迂回问道。
桑湄不由笑了:“他们连话都不会说几句,怎么会哭着找我?”
虽然孩子们也喜欢贴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虽然孩子们也会发出简单的音节喊娘,但他们还太小了,甚至也许不会发现他们的娘忽然消失了。
“你就是要抛下我和孩子……”奚旷嘀咕道。
桑湄执起他的手,踮起脚尖,凑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安慰他道:“那匪首打着南邬的名号,我不能坐视不理,你就让我去一趟,就当是体察民情,又有什么不好?我不在家,你也可以把珝儿和琅儿照顾得很好的罢?”
奚旷低声道:“你在家,我也比你照顾得好……”
这倒是实话,桑湄失笑。
奚旷总是更爱陪他们玩,给他们亲手做了无数逗乐的小玩意儿。桑湄虽然也会陪孩子玩一会儿,但热情程度,远比不上奚旷。有的时候孩子摔了磕了,桑湄也不去扶,就在旁边等着孩子自己爬起来,反观奚旷,典型的溺爱型家长,不仅会第一个冲上去把孩子抱起来,说不定还会踢两脚那绊人的东西:“爹爹帮你揍它了!”
“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桑湄道,“孩子交给你,我放心。你也要对我放心。”
许久之后,奚旷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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