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沉默了会儿,深吸一口气,说:“肌肉和血管还好,修复得很成功;但是正中神经受损,尺神经断裂,你的手……”
顾弋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消失,看得方平不忍心再说下去。
尺神经和正中神经的损伤会直接影响手指的灵敏度,而这两条神经一旦受损,恢复率极低。
好半天后,顾弋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安慰方平,也安慰自己:“……还活着就好。”
方平心口一酸,握住顾弋没有受伤的左手:“哥,我们回国,用最好的药!找最厉害的医生!一定会恢复的!”
顾弋不确定地看向方平,“……会吗?”
那不到百分之十的幸运,会落到他身上吗?
方平点头,“会,一定会的!”
五天后,顾弋出院回到莱卡西,已经请辞的他收拾了行李,一一向园区的同事和动物告别,转到象区时,兰斯指着那头幼象说:“顾,给它起个名字吧。”
幼象依然害怕人类,无时无刻不黏在克瑞克身边,顾弋道:“就叫它沃瑞尔吧,希望它以后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生活。”
兰斯笑:“好。”
第二天下午,兰斯用最开始迎接他们的那架里尔45XR将人送到博莱机场。
凯伊张开手臂,“顾,你都要走了,可以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吗?”
“亲爱的凯伊,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顾弋抬起左臂环住凯伊的肩膀,犹在为眼下的离别不舍,凯伊却趁机快速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偷香”成功,她笑得十分灿烂:“哈哈!顾,下次见面如果你还是单身,我就把你绑到教堂跟我结婚!”
顾弋捂住被亲的脸颊,耳垂肉眼可见地红了。
吃瓜群众方平和兰斯在一旁哈哈大笑:“一年半了,凯伊终于亲到了!”
啼笑皆非的告别之后,顾弋和方平坐上了凌晨两点的飞机。
飞行途中,顾弋看着窗外叠荡的层云,心绪烦乱。
一年半的时间里,鱼沉雁杳,音书断绝,跟他相爱过的那个人还在原地等待吗?
还是人心已随浮云变幻,物是人非?
临死前的醍醐灌顶,究竟是破镜重圆的开始,还是他庸人自扰?
顾弋困顿了十一个小时也没能想出结果,飞机已经跨越整个印度洋降落在了容城。
暌违一年,他们终于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
方平包揽了大部分行李的运输任务,只让顾弋拖了一个小皮箱,快到出口时他拿出一件大衣,“来,哥,伸手。”
顾弋的右手还不能随意活动,只得配合着微微抬手,让方平给他给穿上。
就在方平帮他系扣子的时候,出口处突然冒出几个统一制服的保镖,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个穿着深灰色长款风衣的男人在人群中踏步而来,寒风猎猎,衣摆飞扬,高挑的身材配着精致的白狐面,引得所有人惊艳侧目。
展南羽站定在顾弋面前,削薄的红唇勾出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温柔:“终于肯回来了,弋弋。”
猛不丁看到这张无数次出现在午夜梦回中的脸,顾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