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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2页）

&ldo;臣不敢。臣毕竟是担心娘娘，下半晌的话不知娘娘记下没有？&rdo;他委婉一笑，&ldo;皇上和娘娘在厅房内……&rdo;

就是说女人身子什么的，她焉能记不住？今天得以全身而退，还是皇帝手下留qg了，要是像那天半夜里一样，凭她的榆木脑袋，除了被生吞活剥，想不出别的好出路来。

她拿脚尖挫挫地，嗫嚅道：&ldo;我觉得皇上也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坏，我们刚才就聊聊天，皇上言行举止还是挺尊重的。&rdo;

他嗯了声，&ldo;单说话么？没有别的？&rdo;

&ldo;摸了我的手。&rdo;她红着脸说，&ldo;可我觉得没什么，比起上回的事，摸手根本就是小事一桩。&rdo;

他温吞地勾了下嘴角，&ldo;娘娘这份心胸，实在叫臣钦佩。&rdo;

不管他是夸赞还是讽刺，音楼都安然生受了，&ldo;我总归是要进宫的，进了宫这种事免不了，现在犟脖子，以后就不伺候了？厂臣也曾劝过我，今非昔比，毕竟那是皇帝。您说您是糙芥子，我何尝不是齑粉一样的人呢！&rdo;

他的眉头拧起来，要说和她的肢体接触他不亚于皇帝，为什么她不以为然？是没有芥蒂？抑或是因为在她眼里他就不是男人？他叹了口气，&ldo;娘娘能看得开，对自己有益处。臣尽快把手上的事jiāo代妥当，好早些启程南下。免得耽搁久了，上头突然生变，近在咫尺没有推搪的借口。&rdo;

他这会儿倒不着急把她送进宫了，这么说来他这人也不是那么唯利是图。她扯了扯嘴角，&ldo;只是皇上有口谕，不叫我停留那么长时候，恐怕届时还要劳烦厂臣指派人先送我回京。&rdo;

他抬眼看她，略一顿才道：&ldo;不碍的，南下自有随行的人，什么时候旨意到了，娘娘要回宫也不难。&rdo;

谈话似乎进了死胡同，再也进行不下去了。两个人相对而立，起先像斗ji，这会儿各自蔫蔫的，jg气神都散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听他长长呃了声，&ldo;近来因着是梨花洗妆的当口，天桥那头有夜市，灯笼挑了几里地，一路都是光亮的。若是娘娘有兴致，臣伴娘娘夜游如何？&rdo;说完审视她的脸，她还想端着，脸孔下半截qiáng自忍耐，上半截却旸旸笑起来。他心qg转瞬大好，冲远处观望的彤云招了招手，&ldo;替娘娘换身轻便的衣裳，手脚麻利些，我在这里等着。&rdo;

音楼不等彤云来搀，提起裙裾便跑，边跑边招呼，&ldo;快快快，正好去瞧瞧有没有瓦罐，我要养油葫芦。&rdo;

她一阵风似的进了垂花门，肖铎看她走远了才转回身来。刚才迎驾，自己也还是一身官服。曹chun盎这个gān儿子不是白当的，早就先他一步进了上房，伺候他换了件玉色西番花暗纹地绢衫，四方巾后垂皂条软巾，镜中一照戾气全消，俨然是个风度翩翩的生员。

&ldo;gān爹脚程略慢些儿，儿子这就传令厂卫远远跟着。&rdo;曹chun盎打了个热手巾把子来给他擦脸，嘿嘿一笑道，&ldo;皇上对娘娘挂念得很，儿子料着日后晋位，少说也得位列四妃。&rdo;

肖铎没言声，只说：&ldo;跟就不必跟着了，你去传我的令，好好查一查吏部尚书姜守治。不单他上任以来的政绩为人，以前的事也一桩不许放过。查他的家底儿行藏，只要有一点错处，就给我咬住往狠了挖。&rdo;他轻飘飘一个眼风扫过去，&ldo;别怕他疼，好生着实的查。番役那儿把话传到，他们自然晓得应该怎么办。&rdo;

东厂办事有他一套单成的，比方笞杖，下手轻重全在秉笔太监的字里行间。&ldo;打着问&rdo;是最轻的，通常打过一遍还能让人开得了口说话；再重一些的叫&ldo;好生打着问&rdo;，一顿下去皮开rou绽，离死还差一截子；至于打死不论，那就是&ldo;好生着实打着问&rdo;，裤子趴下没有回头路，几杖一抡直接就去望乡台了。曹chun盎东厂司礼监两头跑的人，他gān爹一说&ldo;好生着实查&rdo;就明白了。得罪他是可以随便蒙混的么？向来只有他找人茬儿，没想到有人胆敢背后捅刀子。欺负到头上来了是自寻死路，就算不见影的事儿也能让它有鼻子有眼，谁让那个姓姜的偏不信邪！

曹chun盎应了是，&ldo;gān爹放心，儿子这就去传话。可您现在和娘娘出去，不叫人跟着怕不安全。天桥底下鱼龙混杂，没的叫那些臭人冲撞了，那可怎么好？&rdo;

他整了整衣领说无妨，隔窗往外一看，她已经来了，穿一件白底绡花衫子，底下配了条青绿马面裙。头上的金丝发冠比男人戴的略高一些，颊上的妆都卸了，白生生的清水脸子，真正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他撩袍出去，她打眼一看就笑了，&ldo;厂臣这样打扮真好看，gāngān净净的，像个读书人。&rdo;

她夸起人来不知道拐弯儿，他听得倒受用，又有些不好意思，掩饰着清了清嗓门道：&ldo;太监有专门的学堂，好些人的学问不比读书人差。&rdo;

她仰脸说：&ldo;我知道，不成器的也不能替皇上批红了，对不对？&rdo;她高兴起来不忌讳那么多，自觉和他很熟络了，便过去挽他的胳膊往门上拉，&ldo;走罢，再晚夜市散了，那可就玩不成了。&rdo;

他任她拉扯着走，到门上接了盏风灯提着，袍角翩翩、裙角飞扬，两个人一闪身便下台阶走远了。

曹chun盎和彤云对cha着袖子目送，大伙儿都觉得很怪异。

&ldo;gān爹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rdo;

彤云觑着他敲缸沿：&ldo;我瞧督主脾气一直都挺好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