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却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这个地方。
她喜欢这里钟灵毓秀的山水,喜欢这里质朴的老人和眼神明亮的孩子,喜欢没被污染过的每一寸土地。
也为这里的贫穷落后心痛,难怪那么多来支教的年轻人,一旦留下就再难以割舍。
她的牵绊太多,她的爸妈还在清远。
等她退休以后,她也要来这里,当个行走在大山里的医生。
不管那个时候,顾清淮是不是在她的身边。
村子里的人住得非常分散,走好远才能遇到一户人家。
好在顾清淮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家家户户没有人不知道他。
当然也可能、他上学的时候全村给他凑钱,就这样被乡亲们记住了。
钟意长途跋涉,额角鼻尖都是细细密密的汗,遇到一只眼睛的邻居老奶奶颤颤巍巍往山上走。
她赶紧上前几步扶住老人家,老人家:“小医生,你怎么来啦?”
钟意看着那破败的、无法挡风也无法遮雨的木头房子,眼睛发涩。
她的声音很轻:“我来替顾清淮看看他的家。”
他就是住在这里长大的吗?
没有门,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偷。
钟意走进去,空气里满是尘埃,光线甚至无法照进。
难怪南爱国从这里回家,还会对这里念念不忘。
眼前,是学校教育他们勤俭节约、给他们看的纪录片里,才会出现的破败景象,最真实的贫困、绝望、无奈像是深入每个人的骨髓。
钟意看着墙角那个用砖头木材搭起来的方块,仿佛看见那个清瘦高挑的少年,在那里写字、在那里吃饭,在那里度过他贫瘠而艰难的少年时代,是满怀憧憬还是满怀绝望,她不知道。
她甚至不忍心拍照片给顾清淮。
“奶奶,我想去给他的妈妈送束花,他的妈妈现在在哪里?”
钟意满心酸涩难言,却一点都不害怕。
最后,她在一座墓碑前停下来,上面写着:母亲裴婉卿之墓。
墓碑上刻着她离世的年纪,钟意默默记住了那个日期,到那天顾清淮会很难过吧?
她的眼泪在眼圈打转。
那个时候的顾清淮,比带母亲看病的男孩子还要小……
他是怎样一个人帮母亲料理后事、又是怎样一个人回到没有妈妈的家?
钟意把墓碑擦干净,把一路走来采的野花扎成束,轻轻放下。
她的声音很小,却很温柔,几乎和拂面而来的山风融在一起。
“阿姨您好,冒昧来打扰您。我是顾清淮的室友。”
“想要告诉您,顾清淮很好很好地长大啦。”
“很温柔,很善良,还很好看,每年会给山里的孩子寄钱、寄书、寄衣服。”
“会收留无家可归的狗狗,也会给萍水相逢的老人买饭,是个很好很好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