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山海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江波已经守候在他门口,洗漱完毕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往文家大院走去。
此时的村子里静悄悄,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之外,没有其他的响动。
拐过墙角,许山海远远的看见,晒谷场上站着一伙人,为首那个头上包着布条的正是罗甲长。
看见许山海走近,罗甲长一路小跑迎了上来,隔着老远就问好。
“你这是在干嘛?”看到晒谷场上站着的清一色的村中青壮,许山海不解的问道。
“小先生,这些都是村中的青壮,一直都是保甲中的骨干。今天地里没啥事,我想带他们去河边,跟着林将军的人操练操练。”天还没亮,林宗泽、徐子晋就把国兴军的所有人都叫醒,一百多号人直接拉去了河滩操练,难怪刚才,许山海觉得整个村子静悄悄。
因为昨天被隔壁村大户的家丁围攻,而林宗泽、许山海又没即刻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意思,罗甲长不由得担心,万一这帮人离开,说不准隔壁村的大户,还会打上门来。
所以,昨夜从文宅离开之后,罗甲长连夜把四位村贤找来,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虽说与隔壁村大户家丁的冲突中,罗甲长受伤最重,其他几个村贤只是皮外伤,但是,终归是同一个村子的人,罗甲长的担忧,也是他们的担忧。所以,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大家便一致同意,把村中的青壮集中起来,跟着国兴军的人一起操练,日后,就算与隔壁村的大户再起冲突,村民们起码还有自保的能力。
当然,这些事,罗甲长肯定不会对许山海说,只是说趁着国兴军在操练,带人跟着去学。
许山海倒没想那么多,罗甲长这么做,其实挺符合他的想法,国兴军不可能一直待在木民村。将来,村子的利益,还需要村中人自己守护。
想到这儿,许山海停下脚步,鼓励了这些青壮几句,又夸赞了罗甲长有头脑,这才带着江波往文宅走去。
河滩上,一百五十多人分成了三队在操练,林宗泽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他的脚下,靠着大石头,五个大竹筐一字排开,竹筐里装着满满的玉米饼子和木薯,那是丫鬟们连夜蒸好的吃食,也是河滩上所有人的晌午饭1。
看着不远处河滩上乱糟糟的人,林宗泽面无表情,心中十分苦涩。
从武小满带回来的消息中估算,林宗泽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快则三天,慢则五天,官府派来的巡检就要打上门来。
看着不远处乱哄哄的场面,林宗泽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三天后,要自己带着眼前的这群人去与官府的人硬碰硬,他没有半点信心,甚至有点绝望。
昨夜徐子晋带回来的人,大抵都是乞丐、苦力、流民,让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别说舞刀弄枪,光是让他们排个队就花去了半个时辰。
无奈之下,林宗泽只能把他们分成三队,王恩祖、徐子晋、赵立群三人,每人负责操练一队。
又把每一队细分为五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人,从之前有从军经历的弟兄中挑了十五个人,分别负责一个小队。
队伍分好,每队都有领头的队长,效果立马显现出来。
各个小队的队长,无论是破口大骂,还是亲自示范,很快,河滩上,不再是一团糟。
许山海与李应全花了一个多时辰,再一次的核对了两张货单,一张货单是之前许山海要陈展云筹办的货品,另一张是要继续筹办的货品清单。
交待江波去门外套两架马车,今天是与陈展云约好交货的日子,他打算让李应全和江波跟他一起去。
李应全作为国兴军的财政大管家,这种银货两清的场合,最好他能在场。
把江波带上,许山海还有另一层的考虑,随着以后国兴军的壮大,自己要面对的事物会更加繁杂,让李应全和江波参与进来,往后许多事便不用事必躬亲。
“小先生,隔壁村来人了,说是要求见咱们的头领。”本该去套马车的江波跑了进来。
“哦?来了多少人?”许山海眉头一皱,虽然江波说的是“求见”,许山海还是问了一句。
“总共就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还挑着担子。”江波的语气倒是十分轻松。
“嗯,带进来吧。”许山海点点头。
林宗泽带人在河滩操练,赶回来,起码要一刻钟。既然对方只来了两三个人,许山海打算先见见他们,听听他们的来意再决定要不要叫林宗泽回来。
走进花厅,许山海看到,卢管家和师爷已经坐在桌前,继续誊写昨晚的分田细则。
还没等许山海坐下,江波带着两个人,跟进了花厅。
只见,两人都是五短身材,约莫三十岁出头,虽说样貌普通,肤色黢黑,但是从穿着打扮上和手上的关节来看,不像是常年耕作的农夫。
两人先是一番自我介绍,然后说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