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比起他这个活着的王子,他们全部忽略了那颗暗淡下来的星星。
敌军的舰队也停止了火力攻击,趁着短暂的间隙调整阵型。刚才打头阵的飞船减缓速度,第二排跃到前排。
郁孟若意识到,他们是想要再来一轮。他抬起手,扯了扯沙尔卡的袖子。因为精神力使用过度,所以他的头很疼,眼睛因为剧烈的头疼而湿漉漉的。
【我们换个方向,单独飞。】
沙尔卡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郁孟若的手。
年轻王子的手心又湿又冷。
沙尔卡心如刀绞。虽然他的战斗经历丰富,但从没机会参与这种投入了大量高等雄虫的战斗……这支舰队有备而来,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围猎什么,是他的指挥出了问题,不该按照过去的经验让飞鲨和其他飞船飞在一起。
不,不对,就算一开始就分兵也毫无意义,是他错估了敌我实力——这支由高等雄虫构成的舰队实在太强了,只要开始交火就很难全身而退。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考虑得太远,应该在解决掉那一小支探路的前锋后就直接带雄主离开的。他当时不是也觉察出那支舰队弱得不太对劲了吗?!
可在这种情况下,沙尔卡甚至连自责的念头都没时间多转就连忙收敛思绪,听从郁孟若的指令,一边稳定舰队,一边驾驶飞鲨飞快向另外的方向驶去。
【妹妹安排几只虫后就地埋伏,我再撑两轮把他们引过来,等下次他们转换阵型的时候发动攻击,把那些雄虫舰长没法参加战斗的飞船都打下来。】
飞鲨离开舰队,向斜前方飞去。第二波精神攻击果然跟着转向,跟在他们身后。要坚守的阵地从一个小型舰队缩小成为只有一架小小的机甲,郁孟若的压力一下减少了许多。他顾不上头疼,重新从身体中压榨出尽可能多的精神力迎接攻击。为了帮助他,沙尔卡不断变换机甲的飞行方向避免正面对抗。
等第二波攻击过去,郁孟若已经头疼到睁不开眼睛了。
而且,受到那么多高等雄虫的精神力影响,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做错了许多事——是从哪里开始做错了呢?是从他不该觉得自己有能力断后?还是不该以为自己护得住沙尔卡的属下把他们带过来?或者是更早些的时候不该申请翻案自以为能还给沙尔卡公平?或者是更早更早时候的许多事?
如果他做了正确的选择,大家是不是就不用面临这次围剿,能够好好活下去?
……
沙尔卡还在执行他的计划,把舰队引回他们刚才逃离的地方。火光在漆黑的宇宙中炸开,敌方舰队里有些飞船在爆炸和解体,不少单兵飞行器和直接展开虫翼的雌虫从爆炸的火焰中冲出来。
郁孟若透过生理性的泪水看到这一切,但也看到了陨落的虫后,在精神链接里感受到妹妹的悲痛……妹妹已经失去了母亲。可她产生意识没多久,虫王母亲就已经陷入沉睡保存能量来等待郁孟若了,妹妹一直都是由虫后们来陪伴照顾的,虫后们牺牲,她当然会伤心。假如他没返回虫族,至少包括妹妹在内的原始虫族们是可以自在生活的……
敌方舰队也开始分兵,有几艘飞船向着其他雌虫逃跑的方向追去。没有高等雄虫的保护,那些军雌一旦被追上也难逃被控制的命运。
可郁孟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迫从身体中搜刮出最后一点精神力构成盾牌来迎接第三波的攻击。他希望能有更多的力量,能保护沙尔卡的属下、保护原始虫族,澄清他的身份。可他被一股又一股肮脏的浪潮不停拍击碾压,完全透不过气来。
头实在太疼了……
陌生的精神力开始渗透进他的精神世界,无数陌生的声音在本来独属于他的世界里不停叫嚣着。
【不需要你!】
【怪物!】
【为什么还负隅顽抗?】
【去死——!】
郁孟若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盾牌正在被一点点瓦解。
要不是沙尔卡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可能已经给飞鲨下达新指令,让它转身冲进身后的舰队里,拉着尽可能多的敌人同归于尽了。
——想回家有什么错?!
——不被需要就不配活着么?!
——被人类当作怪物还不够,凭什么连虫族都把他当做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