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拐两转便来到了一处园林的墙角下,此处是那丽正殿与宜春宫交接的地方,他到跟前低低学了几声蛙叫,那假山后面便有一个小内监弓着背站了出来,这人高高的个子,面目清秀,竟是那丽正殿二管事名字叫做刘哨的,他年纪虽不大,却是刘准的干儿子,就算在太子妃的丽正殿也很能说的上话。
“哥哥,你来了一会儿了吗?”,这宜秋宫的小内监一见了他便满脸堆笑的低声招呼着。
这刘哨脸上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只有满目的警惕与不安,而那宜秋宫的小内监也浑不在意,又凑近了一点继续说道:“哥哥,今日可有什么大消息要告诉我吗?”
“你们主子这一天到晚盯着太子妃作甚,如今宫里形势这么复杂,你们主子该不会是想要作乱犯上吧!”,刘哨对这小内监的态度十分不客气。
那小内监连忙龇牙咧嘴的冲他一笑说道:“哎呀,哥哥你这又不是头一次给我消息了,咋还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呢,我们那位,您还不知道吗?她能有什么图谋呢,不过是一片痴心放在殿下身上罢了,这不就看着太子妃不顺眼吗,我也觉得她无聊呢,花这么多银子从您这打听这些吃的啊穿的啊没用的东西,不过是为了赴宴的时候打扮的比人家更俏丽些,做的点心比人家更好吃吗?你说这何苦呢,这女人家的心思啊,也太难捉摸了。您也甭管她要干什么了,有消息就和我说说,我知道哥哥您这也等着用钱呢,那青溪姐姐眼看着就要出宫了,您这凑不足银子,您们这假夫妻可也就做不到头喽!”
那刘哨听他说起这个,眉头一皱,神色越发不喜,不过同时间也一下犹豫了起来,他又想了片刻,还是凑到了那宜秋宫小内监的身旁,低声说道:
“今日内殿不知道闹什么鬼,先是说太子妃身子不舒服,请太医看过了便早早歇下了,不过等我刚才去内殿替太子传话的时候,却闻到床上躺着那个人身上香的很,这太子妃可是从来不熏香的,我越想越奇怪,便又小心观察了一番,又听说那菊嬷嬷竟然自顾自回自己房里歇息去了,她可是太子殿下派来照顾太子妃的,太子妃身子不适,她怎么会不在床边照顾呢,我思来想去,就觉得那床上躺着的,恐怕压根就不是太子妃。。。。。。”
那宜秋宫小内监一听这话,顿时不再嬉皮笑脸,先是瞪圆了眼睛,而后又马上咧嘴硬扯出一个笑来对那刘哨说道:
“哎呦,哥哥您这消息可值大银子了,我们主子起码要赏您五百两才能够啊,过两日您还到老地方去取银子啊,那弟弟我先回去啦!”
那刘哨一听竟有五百两银子之多,脸上的不安终于也淡了,眉眼间都不由透出了喜色来,两人本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在这里私会的,此刻说完了正事,便各自飞快转身往回了,那刘哨还好,那宜秋宫的小内监却是神色极为紧张,一溜烟的直接就回宜秋宫华良媛的居所去禀告了。
而那东宫宣政殿内殿里,李济民斜撑着头歪靠在广榻上,虽然说是要休息一下,眉头却是一直紧皱着,显然不见丝毫的放松。
刘准站在他身边,轻轻的给他打着扇,虽然天气热,他们现在也不敢在这内殿里多放冰,主要是这几日这殿里的人个个都是疲劳不堪,身子虚弱的很,万一凉气入体,恐怕会哗啦啦病倒一大片也说不定。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李济民果然没小憩多久,便又睁开了眼睛,满面困倦的问道。
“启禀殿下,现下已经是寅时初了,殿下啊,您就听老奴一句,到偏殿的床上去好好睡一觉吧!您再这么熬下去,可还怎么撑得住哦,你要是这时候病倒了,可让奴才们怎么办呢!”,刘准显然是真的急了,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
李济民并没搭理他,起身盘腿坐在了榻上,想了想说道:
“太子妃是子时中出去的,到现在也有一个半时辰了,如若顺利,也应该能到那卫府上了,也不知道。。。唉。。。。。。”。
李济民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脸上神色越发阴郁,刘准见他这样,也知道此刻让太子殿下去睡觉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想了想又问道:
“殿下,您要不要用些汤面,今日晚膳您也没吃多少,现在一定饿了吧。”
李济民本能的就想开口拒绝,一抬头,却看到这刘准一张老脸上沟壑纵横,眼底黑青一片,连嘴唇也是灰暗干裂,他本就是上了年纪的人,这几日一直伺候在李济民旁边,还要替他管束这东宫里的其他宫人,算起来比他们几人还要更加劳累,能熬到现在,劝靠他自己一口气在硬撑着。
李济民这话到嘴边便改了口,柔声说道:“也行,我也正好觉得饿了,让他们做上两碗,大伴也陪我进一点吧,一个人吃着怪没味道的。”
那刘准一听,哪里还会不肯,连忙下去便吩咐人准备起来,这主仆二人才刚刚吃完了一碗鸡汤面片,那李甲便神色仓皇的走了进来,他这样的身份,能让他变脸的事情本就不多,李济民一看,顿时全身都绷紧了,急忙问道:
“怎么了?可是太子妃那里有什么事?”
李甲怕主子担心,连忙压制了脸色,放缓了声音说道:“殿下,太子妃娘娘已经回宫了,虽然受了点伤,却并无大碍。。。。。。”
李济民一听,蹭一下便站了起来,李甲仿佛也料到了主子这般反应一般,连忙探身做了一个阻拦的手势,急切的说道:
“殿下您莫急,太子妃娘娘特意交代小的先将您拦住,她此次受伤,恐怕是东宫里面的人捣的鬼,她嘱咐小的不要声张,想趁机将那暗害她的人钓出来,太子妃娘娘等下马上就乔装过来这边,亲自向您禀告。”
李济民听了这话,才强自按捺住了情绪,不过是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在内殿门前的屏风后面来回渡着步,等他忍不住就要出殿去看看的时候,终于有个穿着锦衣卫红黑服饰的瘦小身影由李铁护着匆匆走了进来。
李济民大步迎上去将车芷兰揽在了怀中,急切的上下打量着她问道:“哪里受了伤?哪里?快让我看看。。。。。。”
李济民边说,边不由伸手在车芷兰身上上下探查,饶是车芷兰这样的性子,也被他的一下子臊红了脸,她握了李济民的手,低声说道:
“殿下,妾身有要紧的事情和您说,咱们先坐下说话。”
李济民哪里肯这样放车芷兰坐下,见她脸上神情娇羞也算明白自己刚才过于着急了,连忙小心将她扶到了屏风后面的内室里,等车芷兰解开了外衫,白色中衣上一大块醒目的血迹便也露了出来,那位置就在她左胁上,离着胸口的位置看着也并没多远,李济民只觉自己心脏猛地的往下一坠,探手就想解开她中衣查看,车芷兰连忙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
“殿下,这只是皮外伤而已,并没伤到骨头,臣妾刚才已经包扎过了,您要想看,恐怕会把伤口再弄裂了,您赶紧坐下,臣妾有要紧的事情向您禀告,说完了,臣妾恐怕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李济民这才扶着车芷兰一起坐在了榻上,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殿下,妾身晚上并没能走出皇城,如今看来,恐怕你手下的这些锦衣卫也都被人盯住了,我们巡查到景风门与安尚门的时候,两处都有金吾卫的人守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