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蕊半个字不敢辩,对不起也难以送出口,只低头等着梁喑给她宣判死刑。
她跟了梁喑五年,从未想过从梁氏离开,她已经把自己这条命和整一辈子的职业生涯都钉死在了梁氏和梁喑身上。
只要梁喑不辞她,她就一直在这儿,报答他的重生之恩。
没想到一辈子这么短,她不怪任何人,只怨自己考虑不周。
“对不起,梁总。”
梁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在抢救室门口先看到了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的梁致谨。
“你在这儿做什么?”
“来得比我想象得要慢一点。”梁致谨没起身,抬眸朝他端出一个假模假式的笑,“没看我的消息?怎么说我也是你心肝宝贝的救命恩人,说话不会客气点儿么?”
“你不需要,说,他什么状况。”梁喑一路超速而来,情绪几乎顶入临界点,“不想再废一次腿的话。”
梁致谨优雅地换了个姿势,完全没跟这个失控的男人计较,但说出口的话却字字像淬了毒,“他这三天三夜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做了别人十天都难以完成的工程量,简单来说,他几乎在用命为你拿出一份完美的检查报告。”
梁喑听得脸色一点点沉下去,表面看着冷静其实内里早已方寸大乱。
梁致谨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梁喑,稀奇之余,也好奇爱能把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
上次梁维生出事,他赌沈栖会让这个无情的男人心软,他赌赢了。
这一次,他想试试更多。
梁致谨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他熬得受不了,在自己手腕上咬出几个血齿印,用疼痛来维持清醒,在救护车上一度心脏骤停。一般来说连续熬夜会引起触发性心律失常、血压升高,而本身心脑系统较弱,并且高度紧张的人熬两到三天就会造成心脏负荷加重甚至猝死。不过你比较幸运,我在场,学校里也有急救仪器。”
梁喑冷笑了一声,没言语。
“在想什么?害怕还是后悔?”梁致谨有些好奇,情感会把人支配到什么程度。
梁喑不是害怕也不是后悔,他在想如果沈栖真的出了什么事,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他担了这么多年的名,做过的没做过的脏水也都泼了不少。
他看不上、懒得计较,不代表他真不在乎。
算计他、算计梁氏这是商业竞争手段,但算到沈栖头上就别怪他真的往死里针对。
包括梁致谨。
梁致谨:“关我什么事?”
梁喑眼神锋利,带着全然的疯狂怒吼:“你早就知道他在做这件事为什么不通知我?你他妈为什么不通知我!”
抢救室门开了。
沈栖被护士推出来,医生摘掉口罩扫了两人一眼,不太确定地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梁喑回过头,没搭腔径直走向了雪白的病床,沈栖毫无生气地躺在上面,像被抽走了灵魂。
“他暂时还不会醒,您不用太担心,抢救得很及时也很专业,应该不会造成大脑和其他机能损伤。”护士轻声安慰,末了又补了一句:“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看醒来之后。”
梁喑摸摸沈栖的额角,站起身看向医生:“我是他先生,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的说法与梁致谨所差不多,交代了最近要一直住在医院严密监控心电监护,保持良好的睡眠饮食,绝对不能再精神紧绷也不能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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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冷,像是要从骨缝吹进去。
沈栖睁不开眼,在黑暗中感觉有一只手硬生生撕开胸腔,用几乎碾碎神经的力度在不断捶打他的心脏。
哭声一闪而逝,笑声也一闪而逝,留下空洞管道里不断撞击回响的呜呜风声,又被阳光晒散。
灼热的艳阳下,沈栖浑身都是冷汗与干涸新鲜交替的血迹,两人高的草被踩得东倒西歪,在他脸上、手臂脖子上刮出大量纵横交错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