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八蛋。
于是一整夜就这般浮浮沉沉如落风云之巅,反反复复没个着落,常年畏寒很少流汗的我,却因为他在,背上溢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水。
最后耗尽了所有精神,不得不带着哭腔提醒他:“姜初照,我们以后会有好多个夜晚呢,不必非得着急在这一日。”
他说好。
可停下来又总是做些别的,让我忍不住哼出声响。每一声他都听到了,不但没有体谅,却还荡漾地笑着,说:“声音确实不大,但很好听。比小猫,小狗的叫声,好听不知多少倍。”
我气不打一处来,又别无他法,索性由着他去,自己准备先一步睡了。
他却还在我耳畔讲着话,大概是知道我不想听,所以声音很小,讲得也很凌乱。
“我没有逼别人啊,可别人总是逼我。”
“你说,我当初为什么带你去北疆呢,或许见不到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阿厌,西疆超漂亮,是跟北疆不一样的漂亮。绿野中的葡萄树是成片在长,很想带你去摘葡萄,但你不在身旁。我既想你,又不敢想你,怕越想越放不下。”
“皇帝并不好做。我以前总觉得姜界昏庸无道,现在才发现在某些手段上,我比他差远了。”
“我好像什么都有,但最想要的,就是得不到啊。回来这些天,整日整夜地睡不着,气急了骂你一遍,回到成安殿,再骂自己千百遍。”
“西疆到京城确实远呀,可我一路不停地,不停地换马,几乎没有歇过,为什么还是晚回来了两日?大臣们写折子骂你,姜域也不保护你。我怎么就不能再快一些呢。”
“不过,到底是想清楚了,只要你生龙活虎的,我便没什么其他的奢望了。”
“阿厌,皇叔负了你,我会一直在。”
后面,他又说了好多,我既听不清,也记不住了,沉沉地坠入梦境。
不知沉睡多久,也不知为何缘故,本来好端端的梦里,竟飘过几丝血腥气息,我想挣扎起来,却被他抱在了怀里。
“冷了?”
眼睛想睁但却睁不开,就囫囵着问他:“是不是……有血的味道?”
“没有,”他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浅声安抚,“你在做梦。”
“或许,是落红?大宫女,也有讲过呢。”
“可能是吧。”他说。
我便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但是很奇怪。
次日醒来,我仔细寻找,却发现榻上并没有血渍。
从前,我都是为了床榻变脏、布料染血而哭,那一日清晨,我却是因为没有血渍而崩溃。
上一世还不知道,有些姑娘圆房过后就是不会有落红,这其实很正常。
但当时却万分难受,怕姜初照不相信某些事情,以至于撞南墙的心思都有了,本来就浑身不适,又被这件事刺激到失常,于是哭得昏天黑地:“我都这么疼了,为什么还没有流血?”
姜初照早已穿戴整齐,端着一碗枣米粥坐在床边,好笑地看我:“有的,是我怕你醒来后哭,所以提前收拾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