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芸菡真被按住睡觉。
温幼蓉靠坐床边,悠悠道:“趁能好好睡觉的时候老实睡,瞎跑什么。”
郑芸菡平躺着,双手松松的拽着被子边沿,睡意渐浓,仍小声关心道:“你为何睡不着呀?”
温幼蓉看着敞开的窗户外一抹绿景,语气平淡:“做噩梦。”
郑芸菡双眼半阖,似梦中呢喃:“我也做噩梦。”
温幼蓉,“我反复做一个。”
“我也反复做一个。”
温幼蓉伸手在她滑嫩的小脸上一拧,“你话赶话呀?”
郑芸菡瞬间清醒,嗷嗷吃痛求她放手,她皮肤嫩滑水润,轻轻一掐就是个红印子,疼得泪眼汪汪,无端生出几分娇媚来,惹人怜爱。
温幼蓉忽然撒手,无声翻她一眼:“撒娇鬼……”
郑芸菡小声嘀咕:“我没有撒娇……”
温幼蓉没理她,两人半晌没说话,再转头时,她已经睡着了,被拧过的地方泛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温幼蓉盯着她,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没有哪个被掳到匪寨的姑娘会不害怕,事关性命和清誉,崩溃都是常事。
可她很有趣。
像有两副胆,一副怕得要死,一副凶的要命,同时作用在身。
明明是出身侯门的正经姑娘,竟敢拉着赵齐蒙演那样的把戏,还真骗了人。
暗卫来救时,又像有两颗心,一颗胆怯迟疑,对寨中无辜的姑娘心怀怜悯,亦是正常姑娘的柔软慈悲;一颗果断冷静,知敌我悬殊时不待人,竟然策反赵齐蒙铤而走险,不像她该有的样子,落在她身上却又不违和。
温幼蓉有点看不懂她。
说她娇贵易碎,她敢装备车马远赴千里来探望兄长,能闯荡匪寨演戏救人,勇闯城门雷厉风行。
说她皮实坚韧,却是个见到兄长就泪眼汪汪,路都不会走,动辄嘤嘤撒娇的撒娇鬼。
以为她是侯府千金,集宠爱于一身,会高傲自矜,可她不仅心细如尘,还很耐折腾,要讲故事讲故事,要扮奴隶扮奴隶,仿佛没有下限。
若说她不拘出身俗礼,她偏端着侯府千金的姿态,为她在意的兄长,对外笼络人心,对内照顾精细,分明及擅长那一套。他日若为一府主母,必定操持有度备受喜爱。
温幼蓉好笑的想,她像什么呢?
像根韧性十足的筋,以为拉到尽头,她却还能蛄蛹着再抻一抻。
又想,自己像什么呢?
像糖浆浇灌,再强行冰冻磨砺的刃,看似锋利冰冷,其实一折就断,糖屑乱飞,中看不中用。
……
郑芸菡一觉睡到午时中,约莫半个时辰,还是被婢女催起来的,却足够她养好精神,重新生龙活虎。
她得想想午膳准备什么。
温幼蓉闲着无事,便与她一同晃悠,到厨房发
现已有人在准备。
召慈没走,还和付雯玉一起待在厨房,付雯玉仔仔细细切着菜,召慈说:“何必这么麻烦,自酒楼里订一桌便是,这些家常小菜也无甚新鲜。”
见郑芸菡来了,两人与她笑着见礼。
付雯玉抢先道:“大人将才嘱咐厨房,切不可让姑娘再劳累,午膳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姑娘是到小厅里吃还是送到房里吃?”
郑芸菡笑笑:“不必单独备我的,在小厅里一起吃就是。”
温幼蓉扯她袖子:“我在房里吃,你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