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
长公主出生次日,占星监便有急讯传来,说长公主乃吉星降世,能保大易百年辉煌。
群臣纷纷向楚淮道喜,礼部更是递上了公主取名的名册,供楚淮择选,可奇怪的是,楚淮并未上心,还下旨让礼部不用操心此事。
每日下了朝不去凤阳宫,只待在长明殿内,散去所有宫人,点灯至深夜。
接连一个月都是如此,导致无人能打听到楚淮究竟是在做什么。
宫中有人猜测,或是皇后未生皇子只生了公主惹得陛下不悦,有人猜测,皇后娘娘生产时曾一度徘徊鬼门关,陛下是怕惹上晦气才不去看孩子的。还有人猜测皇后可能是失宠了……这些猜测并未有一个站得住脚的,只因楚淮人虽不去凤阳宫,但一切供养却比之前更加丰厚。
于此,最合理的推测便是楚淮勤于政事,弃小家顾大家,这才没空去看自己的孩子。
此等奇异的事一直持续到了小公主满月的那天,这一天早朝,楚淮端坐在御座之上,群臣分几列站开,靠右边的是以楚昭为首的文臣,靠左的则是武将出生的臣子。
楚淮目光扫视过底下众人一圈,这时,谏察院的邱梁站出来,行礼后斟酌道道:“陛下,皇后生女已满月,是时候该给公主册封了。”
“朕今日上朝,便是要与众大臣商议此事。”
众朝臣眼睛一亮,过往的一个月,但有朝臣在殿上提及此事,楚淮皆一应压下不提。
礼部尚书站了出来:“禀陛下,长公主乃皇后所出的嫡长女,按祖制,应当敕封为定国皇长公主……”
礼部尚书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楚淮打断:“长公主的封号不必遵循祖制,朕另有打算。”
“敢问皇上的意思是?”
楚淮朝身旁的李公公使了个眼色,便听李公公清了清嗓子,张开了手中的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之大者,不可一日无君,国之盛者,不可一日无储,国荫天道之眷,承日月之隆,长公主端在元良,天资粹美,朕心之欢喜,即日起册封为皇太女,日后承继大统,正位东宫。钦此。”
楚昭有些惊讶,与站在旁边的关珮相视一眼,没出声。
但其他人可就开始私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了。
“陛下此举到底是何意啊?”
“难道我们大易,以后便要交由女子治国了么?”
“长公主殿下……她不是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么?况且……还是个女子……史书中哪里有女子称帝的例子啊。”
礼部尚书认真思虑一番后,再次站出来:“陛下……微臣认为,此举……怕是于礼不合啊,古往今来,哪里公主被封为太女继承皇位的?”
邱梁也站出来劝着,不过,言谈间却婉转诰命了许多:“陛下,您与皇后娘娘正值盛年,倒是不必为如此早立储君,待得日后娘娘产下龙子,顺理成章可封为太子,过早将长公主立为皇太女恐惹领国猜疑。”
“陛下,邱大人说的有理,长公主身份自是尊贵,但立为储君,尤时过早,恐会让邻国看轻,请陛下……三思啊……”
说着,这位大臣便拍了两下袖子,双手交叠,按在了地上,重重地将头磕在了手背之上。
此等扣头之法,唯有在皇帝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时,大臣以命死谏才会行的大礼。
楚淮自知这群老顽固定会不同意,冰冷的眸子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不疾不徐笑道:“看来严爱卿很喜欢跪啊,正好,外面冰雪未融,朕便赐严爱卿一边赏雪一边下跪,来人,将严卿带下去。”
“陛下?”姓严的大臣没想到楚淮会这么决绝,正要出声,却听楚淮又道:“跪不满三个时辰,人头落地。”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陛下……”邱梁皱了皱眉,想求个情。
“嗯?”
楚淮闷哼一声,慵懒的视线扫向说话的那人,其间的威严不言而喻,邱梁张了张嘴,对上楚淮那双森冷的眸子,终是没敢再说什么,匝巴着嘴退了下去。
“皇太女一事,朕意已决,各位爱卿只管按照敕封皇太子的规矩礼仪去办就是,还有,借此事,朕也请各位爱卿好好掂量一下,究竟是大易离不开你们,还是你们离不开大易……朕可不是那亡国的宣朝皇帝。”
慵懒的话语自御座之上传来,分明是很随意的话语,可话里话外透出的寒意却比得外面那刺骨凛冽的寒风还要让人心头冷上几分。
“臣该死……”
“微臣该死……”
……
方才持反对意见的几人纷纷下跪扣头行礼,殿外,还有严大人跪在雪地里哭嚎的声音:“陛下饶命啊!老臣……老臣已经年过半百了,这身子骨实在熬不住啊,陛下饶命啊!”
楚淮并不予理会,并且还让人关上了长乐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