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宗蔚然与鱼儿打得火热,一旁的秦萧萧打开了布包,难以置信地看着布包里宗蔚然送给他的礼物:
布包里竟是一支完整的刻着成百上千个囍字的火红蜡烛,安静地躺在里面,和当年秦萧萧从张世祺手中夺得的那只蜡烛惊人地相似。要不是这支蜡烛是完整的,秦萧萧几乎以为是她交给李少赓的那半截蜡烛回到了自己手中。
“小师弟,这蜡烛你是从哪儿找到的?”秦萧萧疑惑地问。
“前几日我跟着大师姐他们打扫书库时找到的,它被压在长满了蠹虫不知道在那儿放了多久的故纸堆里,积了指甲盖那么厚的一层灰。”宗蔚然全身心投入在喂鱼上,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秦萧萧的问题,“我见这东西长得古怪,像是小师姐你会喜欢的,问过了大师姐能不能把它带走,大师姐爽快地应允了,说这东西的年头兴许比枕粱门创立的时间还久,早没人要了,嘱咐我仔细这东西上面的积灰,就让我拿走了。”
祝从容和宗蔚然对这来历蹊跷、模样奇怪的蜡烛毫无关心,秦萧萧想到李少赓和她说过的关于这蜡烛的内容,小心地将它包好,放进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
临渊潭边,秦萧萧和宗蔚然忙里偷闲;擂台之上,刘鄞脚不沾地得从早上忙到了现在,总算有时间歇息一会儿,喝口水润润干燥得快要冒火的喉咙。日渐西沉,酉时将近,快到下注台收摊的点了,黄山黄河忙了一整日,东倒西歪地躺在擂台上面,四仰八叉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想要把身子交给流云一并在天空遨游。
黄山喘了口气,疲惫地说:“五师兄,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人会来了,我们早些收拾了东西去吃饭吧,黄河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半天了。”
“明明是你自己饿,干嘛非扯上我。”黄河不满同胞哥哥拉上自己说事的态度。
刘鄞摇摇头,拒绝了黄山的提议:“说好到什么时辰就得到什么时辰。我们不能失信于人,丢了枕粱门的脸面。”
“就是,黄河,五师兄说你呢,让你的肚子再忍忍吧。”黄山贼喊捉贼地说。
见兄弟俩还有力气斗嘴,想来不是很饿,刘鄞放下心来,迎候可能会来下注的最后一批客人。
一个影子袅娜地走到刘鄞面前,递上一张字迹娟秀的纸条,刘鄞头也不抬地接过这张纸条,只见上面已经写好了预测排名:梁闻喜、郑可贤、秦萧萧、漆褚宁。这样的预计,刘鄞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他一面取下一根新的木签,照着纸条上的顺序写下排位,一面不禁好奇地抬起头来,想知道这是哪位剑友下的判断。
一抬头不打紧,见到了下注之人的面容,刘鄞立马站起身来:“大师姐,原来是你。”黄山黄河原本歪斜地躺在地上,不去理会新来下注的人,如今听刘鄞如此说,慌忙站起来,向祝从容问好:“见过大师姐。”
祝从容温温柔柔地朝他们笑了笑,递上一个食盒:“今日你们辛苦了,若是饿了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充饥吧。”
许是考虑到几位师弟在她面前拘谨,反而吃不好饭,祝从容说完话,将食盒递到黄河手上,迈着轻柔的步子离开了。
刘鄞和黄家兄弟感念地目送大师姐离开,见当下没人,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狼吞虎咽地将里面的食物瓜分一空。才吃完没多久,下注台上又迎来了新的下注人。
“师父、庄师叔、赢掌门。”刘鄞、黄山和黄河一见到来人,几乎一下子就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三位尊长问安。
庄亦谐是最不喜欢受这些虚礼的,他一见三位师侄行礼,便侧开身子,快步走到他们身后,随手从木匣中拣出几根木签,看众人预测的头名是谁。
郑可贤、郑可贤、郑可贤……漆褚宁。一连看了七根木签,六根都猜的是郑可贤夺魁,只有一位归磬宗弟子,期待的是自家师兄漆褚宁获胜。
庄亦谐拿着一把木签,递到梁乐面前,恨铁不成钢地说:“师兄,归磬宗统共只来了三名弟子,其中漆褚宁还不参加下注,另外两人都知道相信自家师兄获胜。咱们枕粱门这么多名弟子,你瞧瞧,竟无人期待枕粱门弟子获胜。”
黄河刚想插嘴,告诉庄师叔祝师姐就坚信大师兄能够夺魁。刘鄞挡在他前头,不让他当着掌门的面说出此话。
梁乐对于这个结果并不讶异,他坦然地说:“这说明枕粱门确实技不如人,我们的弟子虽然武功不行,观赛的眼光却不错。换做是我,我也认为是郑世侄连任武林大会的头名。”
听了梁乐的话,嬴沧海说道:“梁兄过谦了,此次入围四强的弟子,枕粱门独占两席。群雄逐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嬴沧海说着漂亮的场面话,庄亦谐却当了真,他自信地接过话道:“师兄,赢掌门说得不错,我觉得萧萧和闻喜两人,近来武功进益很大,无论他们谁进入了决赛,都能为枕粱门争一争桂冠。”说完,庄亦谐还觉得不够,大声问刘鄞道,“今日有多少人赌萧萧会赢?”
刘鄞扯了扯庄亦谐的衣角,小声地说:“小师叔,两人。”
“有两人吗?”庄亦谐大喜过望,追问道,“是哪两人这么有眼光?”
“这,是蔚然小师弟和萧萧师妹自己。”刘鄞越说越没底气,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根打算作废的木签,拿给庄亦谐道,“晌午的时候,萧萧师妹过来我这,说要参加,我和她说了参赛者预测了不算数的,她还是问我拿了一根木签,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庄亦谐接过木签一看,不禁乐了,开怀大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弟子,只写了自己的名字上去。”刘鄞看着乐不可支的庄亦谐,觉得庄亦谐和秦萧萧真是天生的师徒。
晌午时,秦萧萧接过木签,唰唰把自己名字写了上去,就把木签放到台子上准备走人,刘鄞问她为什么不预测其它三人的名次,秦萧萧满不在乎地说:“我只需知道我会是第一,剩下三个人,他们爱当第几当第几,与我何干。”
当着师父和赢掌门的面,刘鄞自然不会把当时的情形转述出来。出乎意料地,虽然师父面上略有不悦,但也没说什么。赢掌门对于秦萧萧这一出格之举更是颇为激赏的模样。
梁乐和嬴沧海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深知武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个性鲜明又武功出众的人才了。秦萧萧的出现,无异于一块巨石,直直地砸入了武林这潭沉寂已久的活水,今后,她能掀起怎样的巨浪,在令人不安的同时,又拔高了他们的期待。
“赢掌门,师弟,不如咱们各自拿一木签,写下心中四强的排名如何?”梁乐提议道。
“好。”嬴沧海和庄亦谐欣然应承道。刘鄞取来三根崭新的木签,请三人各自写了,直接放入木匣上层,连他本人都没有看到三人各自的预测结果。
“三位尊长,等后日比赛终了,木匣自会再开。”刘鄞说道。
下注台撤走了,擂台重又变得空空荡荡,刘鄞回望着擂台,比任何时候都期待着明后两日将在这里展开的激烈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