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寿宴结束,宾客尽散,拾夏和沁雨服侍她沐浴更衣过后,她躺在床上望着茜草色床帐顶发呆半晌,才突然回过味儿来
白天那会儿那个宋谨翊是不是故意找她的茬,是不是故意问她喜欢什么诗,好看她出糗的啊?
林岫安醍醐灌顶,突然想明白了。她愤愤然皱起鼻头,觉得自己绝没有冤枉人,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宋谨翊与她早已见过好几次,还旁听过骆先生给她上课,看过她的作业,自然知道她的水平,却还要问她那样的问题,分明是有意而为之!
林岫安义愤填膺,虽然身体疲累却睡意全无。
这人实在可恶,他自己学问好,什么都知道,却毫无仁善之心,故意引她出糗让人笑话她,以此取乐!
亏她之前还因为他赠她《古名姬帖》而心怀感激,自我反省先前是否恶意猜测他人,不该误会宋谨翊是在笑话她写字丑。实际上他还是十分良善的,且有同门情谊,对她十分照顾。她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对,不对
林岫安越想越摇头,表情很是严峻。宋谨翊在她心目中刚刚有所好转的印象顿时又败坏了下去。
思虑半晌,她打定主意以后对宋谨翊也不顾念同门情谊,对面只当不识,能不与他讲话就不同他讲话!这人虽有一副绝佳皮囊,却总是不可捉摸,诡计多端,不知道他憋什么坏水呢!太恶劣!
她还是小心为上,才不要再上他的当呢!
然而,刚刚下定决心的林岫安却没料到自己第二天就对自己食言了。
她眨巴眨巴眼,看着面前宋谨翊递过来的一本厚厚的《诗经》,呆住。
拿着啊。宋谨翊见她傻愣着迟迟不接,便出声道。
哦。林岫安下意识照做,却抬头不解地问他,给我这个做什么?
圣人曰:不学诗,无以言。要学诗,自然要从《诗经》学起。宋谨翊从容不迫道,这是我早年所用之书,近几日我又在上面做了许多注解,供你学习背诵之用,再合适不过。
哦。林岫安懵懂地点点头。
宋谨翊低眼望着她乌黑亮丽的发顶,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忍住了上手揉一揉的冲动,轻咳一声,撇开眼,道:你每日只读一首即可,熟读成诵,还有任何不解的,下次见面直管问我便是。
林岫安刚准备继续点头,猛然察觉哪里不太对。
哎?她什么时候说要学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