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忍冬还是闻家妇时,听到最多的,便是旁人对闻朴的夸赞,说三郎才高行洁、芒寒色正,再加上他的言行举止确实称得上恭谨守礼,久而久之,忍冬真觉得三郎与闻家其他人不同,是个秉性纯良的好孩子。
但以魏桓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提到闻芸和俞娘子,而两家唯一的交集便是闻朴。
俞先生教导他多年,这份知遇之恩委实深厚,因此,饶是闻母性情尖锐刻薄,提起俞家人亦是赞不绝口。
忍冬面色苍白,不住摇头。
魏桓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低声暗示:“你猜到了不是吗?闻三郎看似良善守礼,可他体内到底流着闻家的血,行事卑鄙且荒唐,他早就与郑骐表妹生出苟且之事,但却不想声张,毕竟那女子同时还和郑骐纠缠不清,若是事情闹大,便会有损他的名誉,届时他不再是光风霁月的闻三郎,而是一个与女子私会的愚蠢男人。”
“为了掩藏事实,闻三郎刻意诱导俞夫人,让她认定首乌益气丸能调养俞娘子的身体,熟不知这丸药吃得越多便越危险。”
忍冬抬眸望着魏桓,在他口中,闻朴的手段堪称阴险毒辣,甚至远超闻俭,这、这怎么可能呢?
“闻朴与我同龄,且算算时间,事情发生那会儿,没有几人知晓益气丸的弊端,闻朴不通医理,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隐患。”
忍冬低声喃喃,显然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她被闻俭带回闻家后,闻朴是唯一一个对她抱有善意的人,忍冬以为他和闻母、闻芸等人是不同的,没曾想竟看走了眼。
“他的确不通医理,但却擅长揣摩人心。你们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多年,他深知你的秉性,向来将病患看得极重,若真有良药能够治病救人,你定不会藏私,在此种情况下,偏生将益气丸的药方掩藏多年,从未售卖,这方子岂会没有问题?”
魏桓揉捻着女子饱满的唇珠,残忍戳破忍冬的幻想,给出评断:
“闻三郎虽年轻,却不像你想的那般单纯,郑骐表妹与他早就相识,甚至她房中还有许多不堪入目的书信,字迹与闻三郎的别无二致。”
“你看,人性本恶,即使你以善行徐徐诱导,他仍摆脱不了存于骨血中的卑劣。”
说着,魏桓食指探入檀口中,极缓慢的抚过曾经受伤、现已愈合的位置,眸色变得晦暗不明。
“本王还记得给陆大夫刺青的情形,你那时中了依兰香,浑身虚软无力,动弹不得,这些都是拜闻俭所赐。”
忍冬心知,魏桓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提醒她,让她彻底与闻家划清界限,无论是闻俭还是闻朴,都不例外。
以往用来握剑的手指盘踞在唇齿间,迫得忍冬无法开口,只能发出呜咽的哼声,像魏桓曾经见过的幼兽,乖顺又毫无反抗之力。
他不由回忆起忍冬先前说过的话——
她说自己不愿为妾,亦不愿做无名无份的外室,那她想要什么,当镇南王府的正妃?
魏桓只觉得荒唐,以忍冬的出身,能当侧妃已是不易,又何必计较所谓的虚名?反正他会好好待她,绝不容旁人折辱。
他的行动才是经年不变的保证。
当天夜里,魏桓将忍冬带回王府,奴仆早已在次间备好热泉,这次,不独忍冬一人进入,魏桓在不久后也跟了进去。
忍冬听见动静,忙回过头,恰好对上了那双犹如深潭的眼眸。
白日在医馆时,魏桓并没有做出越矩的举动,忍冬还当他已经消了火,想以秋收冬藏的方式保阳养身。
但此刻瞧见青年步步紧逼的模样,明显不会轻易放过她。
忍冬咬了下舌尖,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露怯,否则以魏桓的恶劣性情,只怕会更享受戏弄猎物的快感。
先前为逞一时之气,魏桓与忍冬分别了半月有余,他记得民间有句俗语:小别胜新婚,只有曾经彻彻底底得到过这妇人,方才知晓她的动人之处。
水声沥沥,浮云遮月。
直至散着硫磺气息的热泉渐冷,丫鬟又重新换了次水,才见到王爷将冷玉般的美人打横抱起,阔步折返卧房。
忍冬从魏桓怀里探了探头,余光瞥见齐整的床榻,耳根红的快要滴血。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打从她被带进王府,就未能在榻上行过夫妻之事,这张出自巧匠之手的拔步床唯一用处便是补眠。
循着女子的视线望去,魏桓面上的笑容渐浓,他将忍冬放在榻上,刻意掩去眸底的欲,正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