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们今天怎么回事?约好了,齐刷刷的一起来了?怎么不抓紧时间再复习复习?背背公式,记记单词,明天挥的更好些。”彭老师奇怪的问。
罗思心情不好,象霜打的茄子,蔫的说不出一句话。
“彭老师,是这样,罗思的准考证丢了!”章金和代表罗思说。
“什么?”彭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罗思的准考证丢了。”罗思脚底的同学说。
“真的?”彭老师大惊失色,罗思好象被人捅到了痛处,又感觉象掉到茫茫大海里,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的眼泪刷刷刷的流下来。
彭老师看着罗思可怜巴巴的眼睛,“是真的吗?”他想证实事情的真假。
罗思在他的班上是重点培养的对象,门门功课不拉,学习好,品行好,作文写的更好,是他的爱徒之一,从没见他在人前流泪,这是第一次,看来问题确实严重了。
罗思曾经给彭老师说过,他因为家庭的原因想考中专,想早点就业,彭老师本来预计罗思这次靠中专肯定百分之百没问题,在8o、9o年代,中专还是公费,成绩要求高,录取的人数特别少,考中专比高中难,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罗思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彭老师有点晕,准考证丢了,前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变数,充满了不确定性。
彭老师在自家的地板上来来回回的焦躁的走动,他在思考如何解决问题的方法。
同学们都鸦雀无声,彭老师的老婆听着客厅人声嘈杂,走出厨房,看到一群学生把彭老师围在客厅的中间,她走到大家跟前,“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彭老师烦躁的说,“没什么,你忙你的去吧。”她热情的招呼大家。
“你们有事坐在沙上慢慢说。”大家点点头,但都没有动,彭老师手一挥,“你们坐,你们坐。”他老婆重新回到厨房干活去了。
说话间,他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取下来扔在一个凳子上,朝沙走去。
大家跟在后边,彭老师先坐下,“来,你来坐在我旁边。”他朝罗思招招手,罗思坐在他旁边,大家围着沙挤着坐下,房间因为涌进来的一群人,空间一下子看起来局促很多。
“你到处找了没有?”彭老师拉着罗思的手说,此时,他们之间似乎不是师生关系,而是父子关系。
一股暖流流遍了罗思全身,他又有点想流泪的冲动,想了想,抑制住,“找了,同学们都帮着我找过了,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确实没找着。”罗思哽咽着说。
“你回来的时候放在什么地方了?”彭老师亲切的说。
“我买了一本书,吃饭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夹在书里边,我们下楼到食堂吃了一顿饭,回去后再也找不到了。”罗思沉痛的说,对未知的恐惧使他的眼泪再次充盈了眼眶,无声的滴了下来。
彭老师看看他,想了一会儿,“年轻时候难免会犯错误,不过你这样的错误我带了2o多年的学生还是第一次碰上。我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的大学同班同学是市教育局招生办的主任,正好这次他在一中巡视工作。我明天早上和你们一块去,找找他,看他能不能网开一面,先让你进考场把试考了,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说吧。”
同学们都长长的出一口气,罗思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是自内心感动的泪水。他抓住彭老师粗糙的手,由衷的说,“谢谢你,彭老师,太感谢你了。”
彭老师慈祥的看着他,“我只能说试一试,不知结果怎么样!不知他能不能帮上忙!万一人家政策有规定就不好办了,明天只能见机行事。你明天早点下楼,我们早早去。希望你能有好运!”彭老师委婉的说。
………【第四十七节 如此煎熬】………
罗思一路都在想彭老师的话,尤其是那句,“不知结果怎么样!不知他能不能帮上忙。”他越想越慌,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宿舍里,同学们大多都在复习明天考试的科目,有人在背单词,有人在记公式,还有人在看以前考试的试卷。
刘大嘴带着耳机在对面听音乐,时不时的用怪异的眼神瞟一眼罗思。
整个宿舍,安宁祥和,惟独罗思被巨大的恐惧和担心包围着,他坐在床上,头靠在枕头上,半躺半卧,在想心事。
担心万一不行,考不成试怎么办?那样别说中专,就是高中都可能上不成,按国家的规定,复读的初三学生不能再考中专,到时候重新复读一年,什么都耽误了。中专考不了,连高中都要晚一年,大学、工作全都耽误,什么都晚一年,还不知道政策怎么变化?越想早点改变命运,越出了这无法挽救的差错。
唉!他长长的叹气,觉着功亏一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到时候什么都得往后延迟,越想越觉着紧张、担忧、焦虑,一切不良的情绪此刻都涌上心头。
他一晚上都觉着坐卧不宁,一会坐着,一会躺着,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干不了,脑子乱的一塌糊涂,不时的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的转换姿势。
1o点整,宿舍熄灯的铃声响了,很快,各个宿舍的灯相继熄灭,慢慢的从各个床铺出同学们轻微打鼾的声音、磨牙的声音、说梦话的声音,甚至放屁的声音。
罗思想想自己的遭遇,不由得悲从中来,越的焦虑和紧张,更加睡不着,头脑越的清醒。一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却沉沉的睡着了。
他正在做梦,梦见自己正在悬崖峭壁间穿行,脚下是滚滚的湍急的深不见底的河水,头顶上是重达几吨重的挨挨挤挤的巨石,稍有不慎,似乎都有生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