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辜七彻底从斗篷中钻出了头,只觉冷气拂面,陡然精神了了几分。她朝着裴池笑了道:“好美呀——”
自那斗篷在动,裴池便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此刻见她钻出来时容光焕发,精神奕奕,不由轻挑了唇角:“这一路如此颠,你竟也能睡得着。”
辜七趁机拍马,吃吃娇笑着道:“因为殿下在我身边呢。”
这话对裴池而言也是十分受用的,眉眼深藏的笑意更浓了,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山路,“快到了。”
辜七便随着他视线所往的方向回头,只见前头不远的地方便是朝上的石阶,石阶上铺满了白雪,蜿蜒盘旋好似一条白蛇叫人一眼看不见尽头。这般的道儿,马肯定是上不去了,想来也只能用双脚了。一念至此,辜七心生了退却之意,她往裴池怀里靠得更紧了,环着他的腰不放。就是裴池要下马,她也不松开。
论起赖皮来,辜七觉得自己如今的道行是高了不少。她一面如此,另一面还要跟韶王殿下装可怜,“殿下背我——”
辜七没有半点正经王妃的端庄模样,她在裴池面前随性又娇气。
“七七,你将我当什么了?”裴池问。
辜七一脸无辜,好似很稀奇裴池为何这般问,实则她这是故意在装傻,怎么会听不来此时他这话的意思。“自然是七七的夫君。”辜七从善如流的回答,末了还在裴池的脸上“吧唧”了一口。见他脸上透着薄笑,她更是再接再厉了起来,“记得在京城王府的那回殿下带我去看枫树,那会我就险些滑了……”
那一声夫君却是让裴池生出了别样的感觉来,他看着辜七那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眸,又怎么舍得不应她。他觉得,只怕自己上辈子是欠了辜七,这辈子要还她,要不然他怎么会爱上了这么个折腾人的。裴池翻身下马,倒是想抱着她的,可辜七非缠着要背。
最终,辜七是满心欢喜的如愿以偿了。其实这满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也没什么有趣味儿的,可是她就是高兴极了,还顺手折了一枝带雪的树枝在手中挥舞。辜七也不知怎么就恶向胆边生了,笑着喊:“驾!驾!……”那声音清亮极了,在这初晨的阳光中更是比出谷黄莺的声儿更好听。才刚喊了两声,倒是把她自己给逗得笑个不停起来,一时余下都是她的笑声了。
哪有辜七这样的人,明明是求着人背她的,真如了她的意,她就更得寸进尺了。裴池咬着牙道:“辜七!”这话中颇是带了两分警告的意思。
可辜七充耳不闻,她的笑肆意又明媚,极富感染力。她趴在裴池的背上,轻而易举的就能吻到他的侧脸,娇笑着喊:“亲亲夫君快点儿!”
裴池原本被她气得牙痒,闻言一愣,过了片刻也只能无奈着失笑。辜七有时候真的是“嚣张”得很,偏生又是打不得骂不得的那种,他只能在床上好好教训她,收收她的性子了。
石阶的两侧都是松柏,长得又低,有时候枝条甚至是伸到了过道上。辜七伸手拨开挡着他们前去的树枝,那树枝上的雪就因晃动而洋洋洒洒的掉落了下来。见有些雪花洒落在裴池的领口,她就朝着那处吹气,暖融融的气息瞬间就将雪融化掉了。辜七很自得,恨不得同裴池邀功,自己可不是想出了一个极为便宜妥当的处置方法。
哪知裴池只觉得自己身后背着的根本是个妖精,还是个极为不安分处处撩他的。裴池忽然心中生了一念,若是就在这雪天一色当中行云雨,那会是个什么滋味,她的肌肤也是那样的白,跟这雪不相上下。想了想,这外头到底太冷……
可怜辜七并不知韶王殿下心中已经做了这样一番挣扎,还在那巴巴的等着裴池夸自己。难为她如此体贴,他居然没个反应,辜七便张口抱怨:“殿下也不同我说话。”
“你也安生些。”裴池觉得她在自己身后随意的不像样,真是半点都不怜解他这当了苦力还要克制忍耐的辛苦。“康妈妈这些日子教你吃了什么,比先前重了些。”
可见女子对胖瘦一事从来都是介怀得很的,就好似现在,辜七听闻了这话便真是安生了下来。她腾出了手偷偷掐着自己的腰,脸上更是一副又羞又恼的神色。
怎么办,殿下嫌自己太重了——
接下去的一路,辜七都一直憋着呼吸。就好像她提了那一口气,便能立即轻两分一样。
裴池察觉后面没了叽叽咋咋的声响,再下一瞬就明白了辜七此时的所作所为,不由笑出了声。
再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山坳里有四五户人家,皆是升起了炊烟。裴池背着辜七去最东面的一处房舍,有别于其他的土坯茅草屋,那却是几间竹木的屋子。辜七一看这,心中就已经知道这必然就是裴池的了,他书房外头都是种了竹子的。“殿下居然在这边置办了私产。”
不远处的房舍中出来了臂挽竹篮的妇人,见有人就从自家篱笆桩子里朝着这儿探了一眼,惊道:“宋大兄弟?”她是认出了裴池的,有些激动的推开了篱笆小门从自家出来,“宋大兄弟可有两年没来了,我前儿才将你那房子收拾好。”
裴池对她轻轻点了下头:“周婶。”
那被裴池称呼为周婶的却早将目光落在了辜七的身上,她远远的就瞧见了这宋兄弟身上背了个人。先还只当是受了伤的,这会看清楚了才知道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一时就有些看呆了,等回过神来直接问道:“这是宋兄弟的小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