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嘴角衔笑侧着头看她,好得很好得很,现如今还会拿这个做借口了。他倒是不怒的,挑了挑眉道:“哦?看来七七现在很想咱们的孩子出世?”继而又轻轻皱拢了眉头,“你既然这想,那我就如了意,等用完饭……”
用完饭再云雨?辜七可吃不消了,因而还不等裴池说完,便自己从床上下来了。她趿着鞋,飞快的跑到裴池身边,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叫他不能将余下来的话说了。
而裴池却因此皱了皱眉,辜七看他这神色有异,也跟着醒悟了过来,忙是缩回了手。
“……这不怨我!”辜七几乎是脱口而出否认,见裴池脸色丝毫没好转,心中一怯朝着外面跑。她懊悔极了,怎么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拿手捂他。她这手昨儿……想到这,辜七便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觉得他完全是自作自受。想到先前自己那样求他别那样,他却偏要,这会真是叫他遭了报应。
“殿下活该!”辜七笑得停不下来,还胆大包天的拿话挑衅裴池。
“辜七!”
辜七一见后头裴池怒腾腾的来,慌不择路的开了门往外头跑,等冲到了院中空地才发现外头正是鹅毛大雪,大得出奇。她心中欢悦,蹲下来拿抓了一把雪在手中握成了球,接着又朝着远处抛过去。
“哈哈哈哈……”
裴池追着她出来,看着她的背影略微有些失神,她真是极端的两种性子。那日在悬桥,他所见的辜七脸上带着奄奄欲死的绝望,是毫无期待的死然之气……
辜七浑然不知裴池站在自己身后是在想些什么,她回转过身,顺势将手中捧起的雪都扬在了半空中。雪花瞬间就都落了下来,几乎是在两人中间织起了一道雪白色的纱帘。等那“帘子”落下,辜七的笑颜就毫无遮拦的出现在了裴池的眼前。她抬起头,见漫天的鹅毛大雪,落在了裴池的肩上发间。
而裴池则是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就是跟先前抱那小娃一般的抱着辜七,皱眉问:“疯够了没有?”他是见到辜七光着脚只趿了鞋就跑出来的。踩在积雪里,脚如何受得住动。裴池是为她担心,可正主却丝毫不在意。
辜七被他这么一抱,只觉得是如了先前的意思,又高兴又得意,更是晃动起了她的两条腿。那两只鞋就晃晃悠悠的挂在脚尖,垂垂欲坠,而辜七几乎大半只脚都□□在了外头,雪白透粉。她倒竟是不觉得冷的。
辜七抬手环着裴池,见他发间的白雪,忽而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低声道:“殿下,咱们以后要一块白头。”就跟誓言一般,辜七虽然神色跟先前一样没变,可眼中有些湿润之意。
这是相约白首?
裴池很想应她一个好字,可话到了嘴边就成了:“你再这么折腾,我恐怕也活不到白头。”
这话可是叫辜七急了,一连说了好几个“呸”字。也不知道她哪里跟人学的,一点世家小姐的做派都没有。“我不准殿下这么说!”她是打算再用手去捂他的,可伸到一半骤然反应了过来,因而直接用唇去堵了。
裴池笑。
等到了第二日清早,外头鸡鸣声不断,辜七被扰了好觉就推裴池起身出去收拾那鸡。谁知道他却是半强迫着自己起身,“十里之外有市集,咱们去那吃早饭。”
辜七听着鸡鸣莫名不痛快,临出门时还亲自找了个绳子将那鸡的嘴给捆上了,为此颇费了一番功夫。事罢,她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
裴池站在不远处等她,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她的那股子执着了。
辜七回过身来朝着他莞尔,可说的那话却是阴恻恻的威胁,“殿下往后可不能得罪我。”说罢,她还挑眉示意了一下那只可怜的鸡。
裴池:“……”
等到了市集,天上已经升起了太阳,两侧皆是简易的摊位,卖什么的都有,约莫占一里长的地儿。这跟京城的街市不同,跟辜七所有见过的街市都不同。来这市集的都是周围庄家户,卖的都是自家能产能得东西,一点谈不上“精细”二字。可辜七却觉得有意思得很,许多东西都是她没见过的。因而有时瞥见个用篾竹编的小篓子都能侧过身去再三回望,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小土狗为着她脚边蹦跶,她也不驱赶,反而觉得逗着它嬉闹。
辜七和裴池这样的打扮样貌本来就引人瞩目,这会她又是这么个玩闹随和的性子,就更是招了周围人的目光都来看她。辜七丝毫不觉,直至被裴池拉着去了不远处的食肆。
一张桐油布几根竹竿就造就了这么一间食肆,一边是灶台,另一边摆了几张桌椅。老板是个中年妇人,抬头猛一见裴池就认出了他来,“客观您往这么边坐!”她领着裴池和辜七去一张空着的桌子前,转身就将垒在一旁洗干净的碗筷又重新用开水烫了一遍,“还是同往年一样吗?”
“嗯,两份。”裴池应声,给辜七擦了凳才叫她坐下来。
辜七拖着腮看他,掩不住的惊奇,“怎么这儿也有人认得夫君,夫君时常来这儿吗?”因着在外面,她也就没殿下殿下的喊。之前裴池说带她出来玩,辜七便并未深想这事,而现在真是忍不住稀奇了。
“每年来住两日。“裴池显然也不是很想谈这话,说完便抿了唇。
辜七瞥见有人扛着冰糖葫芦卖,一时就被岔开了心思,推着裴池娇声娇气道:“我要那个……”那人走得远了些,她脸上的神色就更着急上许多,到最后竟急跺起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