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郭松没等团长和政委说话,就忍不住地抢话道:“那就让得胜上我们排当侦察兵吧!”
“你想的倒是挺美,”汪团长笑着逗郭松道:“我还没批准他入伍呢,怎样一下子就成了你们排的人了?”
“团长!”于得胜一听就急了,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刚才恪意做出来的军人姿态,上前抓住了汪团长的胳膊,用力的摇着,迫不急待的恳求起来:“你就批准嘛!”
“好好好,打完厉昌有这一仗再说。”汪团长说完,收敛起笑容,把脸朝向祁革命道:“祁书记,你来得正好,咱们先听听郭排长和得胜同志的敌情报告,然后制定一个攻打江套厉家大院的作战方案。”
于是,几个人围在屋中的一张破桌子旁,都把目光投到铺在上面的江套地图。
这时,于得胜的孩子气也没了,立即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他指着桌上的地图,了如指掌地介绍着:“厉家大院南北宽四百多尺,东西长六百多尺,四周的围墙一丈二尺高,四尺多厚,四个墙角各有一个炮台,由从土匪四海绺子里请来的几个炮手把守。另外,墙上架着两挺轻机枪,使长枪的家丁三十来个,使短枪的有二十来个,关键是前天国民党光复军开来了6辆大卡车,有一个连的兵,还有,厉家大院跟前的几个屯子里埋伏着打冷枪的,但有多少人我不知道,这是秘密,只有老地主厉昌有、少地主和管家知道。”
于得胜介绍完情况后,屋子里寂静下来,汪团长踱着步,锁着眉头思忖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稍许,汪团长说道:“我看,这个仗不能在白天打,敌人在土围子里居高临下,而我们暴露在墙外的开阔地上,地主的家丁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有国民党光复军的介入,特别是老地主请来的土匪绺子,他们几乎都是神枪手,白天打,我们肯定要当活靶子吃大亏。咱们这样办,这几天我们先围而不打,给敌人制造紧张气氛,等过两天后,晚上没月亮了,咱们打夜战。另外,这几天也正好动摇一下国民党的光复军,争取让他们在咱们攻打厉家大院之前撤走。”
邱政委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略微想了想后说:“对,晚上打确实对咱们有利,不过,这次打厉家大院,我们也就跟国民党的光复军撕破脸了。”
“撕就撕吧,我看,这是迟早迟晚的事儿,我们出关打日本、打地主、打土匪,可他们却明里暗里通敌,如果他们能跟咱们积极配合,平阳县城里那点鬼子和伪军早就被消灭了,整个江套里的地主武装和土匪也能剿灭,土改工作也就开展了。”汪团长挥着拳头,愤然地说。
这时,祁革命说了话:“我们县委早就盼着咱们的部队剿灭这些地主武装了,日本鬼子守着火车站,龟缩在县城的据点里不出来,四海、安邦、天荣、双胜、五侠这几股土匪绺子也只是在暗处骚扰,可厉昌有的地主武装却是明的,分给贫农的土地,贫农们都不敢要,全县的土改工作至今都无法开展,西满分局和嫩江省委已指示我们组织游击武装,打击这些恶霸地主,这回有了你们主力部队来打,就更好了!”
“放心,祁书记,”邱政委站了起来,也在地上走动着,边走边说:“这一仗是必打的,解放了江套,对解放整个平阳县的影响很大,厉昌有这股地主武装又是全县规模最大的,消灭了他,对平阳县的其它小地主就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另外,四海这股土匪绺子正好也在地主的老窝里,我们一锅烩了他们,也是对其它土匪绺子的教训,关键是我们要制定一个周全的作战方案,现在,我觉得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国民党的光复军比较麻烦,目前毕竟还是友军,这就需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打法。”
“团长、政委,我建议在正式攻打厉家大院之前,我们先摸黑轰掉四个墙角的炮台,我再领于得胜和排里的几个神枪手藏是暗处,专打敌人的机枪手……”郭松说到这儿,突然打住了,他意识到自己多了嘴,不自然地睃了团长一眼,便垂下头。
“怎么不说了?”团长却对郭松的建议很感兴趣,紧盯着他:“往下说呀!”
“我……”郭松虽然得到了团长的肯定,却又不好意思起来,不自然地抓了一下腰间的枪套,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这才又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想……”
“别卖乖子了,你咋想的就咋说。”邱政委也鼓动着郭松。
郭松抬眼扫视了一下大家,仰起脸,鼓起勇气说:“从敌我双方的态势上看,我军占优势,厉昌有、土匪四海绺子和国民党的光复军,是他们怕咱们打,平阳县城里的鬼子和伪军又不敢出来增援,我们就来个小鸡炖蘑菇,不强攻,小火慢炖,白天围,晚上打,另外,我们朝厉家大院里喊话,专门给国民党光复军听,就说我们是打厉昌有和土匪绺子的,让友军撤出去,我们新四军不打友军。”
“好好好,我看行。”邱政委马上就赞赏起郭松来:“嘿,你小子脑袋里的道道不少嘛!”
汪团长没吭声,只是用爱惜的目光看了他年轻的侦察排长一眼,然后缓缓地点了头。祁革命和于得胜见状,脸上都泛起灿烂的光彩,他俩等待已久的愿望就要实现了,特别是于得胜,他想,打完了厉昌有和土匪绺子,他就能参加新四军,去打平阳县城里的日本鬼子,报全家遭灭门的血海深仇了,此刻,他咬着牙,把拳头攥得咯咯地响。
3、负隅顽抗
又是一天的初晓时分,隔着江岸透过灰灰的风雪望去,建在江套里最大也是最高的一处高岗上的厉家大院,虽然还很耀目,但此时却显得孤零零的,给人一种萧索和摇摇欲坠的感觉,好像倾刻间就要坍塌了。而那些散落在它四周居住着佃农的小村屯,也是死气沉沉的,佃农们已经知道一场战斗就要在他们的身边打响了,心里都渴望着那座久久地压在他们头项上的厉家大院快点化为瓦砾,但在这个时候却都不敢走出屋外,只是躲在自家简陋而残破的土屋里,等待着黎明的来临。
这时的厉家大院里却是另一番情形。
大院的正中间是一溜十几间坐北朝南的大瓦房,显然是主人的起居室,两侧各是一排长长的厢房,东边的一侧厢房住着单身的长工和家丁,西侧的厢房是马厩和装杂物的仓房,院子的空场很大,正停着几辆军用大卡车,驾驶室里坐着待命的司机,看样子好像是随时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