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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羌堡。
田刚蒙蒙亮,一骑快马从远处的官道上飞奔而来,直直的冲向镇羌堡的西门,还隔着远远的,那马上骑士便是大吼道:“快开门,开门!”
这会儿天还未亮,按道理来说还不到开门的时候,城上负责守御的兵丁大部分都缩在城门楼子里头睡觉,只有两个年轻些的抱着长枪,坐在地上,头靠在垛子上打盹儿。这会儿已经是入秋,北地的天色很有些凉意了,他们身上穿的也单薄,身子都蜷成一团。
这两天露重,兴许又要下雨了,两人身上都被打了一层潮湿的晨露。
他们睡得正香,却被那骑士吵醒,气儿都是极不顺的,那个子矮些,大约二十来岁上下,脸上长了几个麻子的士卒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向下看去。
此时那骑士已经到了城下,仰头喊道:“快些开门!”
“这大清早的嚎什么丧啊?”士卒冲着下面懒洋洋的喊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让咱们开门儿就开门儿,时辰不到,死也不能开!”
他旁边的那个刚看清楚下面那骑士的长相,顿时是脸色大变,想要捂住同伴的嘴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下面那骑士的脸色顿时变得阴冷起来,他冷笑一声:“好狗胆!爷爷是守备大人家丁,有重大军情汇报,你这厮胆敢阻拦,贻误军情,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那之前说话的矮个子士兵闻言,有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这骑士,顿时是一哆嗦。
他身边同伴把头偏向一边,满脸的不忍和怯懦。
城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老旧难闻之声。
那骑士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留着短须,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泼泼的力量。他策马而入,从两侧的士卒队伍中发现了之前那个敢对他出言不逊的矮个子,他的眼睛一扫过来,周围的士卒立刻便是哗啦啦散到两边去。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毫无惹祸上身的意思。
看着那骑士如毒蛇一般的阴鸷目光,矮个子士卒脚一软,噗通一声便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饶你一命,我说了可不算,贻误军情,这是重罪!”
那骑士打着马转了一圈儿,冷笑一声:“罢了,便带着你去见大人就是。”
话音未落,腰间刀哐然出鞘,寒光一闪,那士卒脖子便是被生生斩断,鲜血因着巨大的压力瞬间消失而立刻喷溅出来,喷的旁边的墙上满是放射状的血迹。那颗头颅落在地上,骨碌碌转了两圈儿,满脸的不敢置信。似乎是没想到,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儿自己就会被杀。
尸体轰然倒地。
那骑士一刀杀人之后,已经是策马扬长而去,鲜血一滴都没有溅在他的身上。
有几个士卒面有激愤之色,而更多的则是满脸的麻木,过了好一会儿,那看门的甲长才叹了口气:“把尸体收了,用席子裹裹,便埋了吧!总不好让野狗吃了。”
他扫了一眼那几个脸上有不忿之色的手下,警告道:“不许去闹事儿,不准四处传,咱们的命,不值钱!闹到守备大人那儿,死的不是他!”
那骑士打马到了守备衙门前头,战马还在奔驰中他便是翻身跳下马去,身子只是略一踉跄而已,显示了一手儿精湛的马术。
满口守卫的士兵都认得他,赶紧上去牵马,恭敬道:“侯景大人。”
侯景连点头都懒得,便是大步进了府中。他身材高大,肩宽腰细,行走步履轻盈,像是一只敏捷的大猫。
不到一盏茶时间之后,他被带到了侯家伟的面前。
侯守备眼圈儿有些发黑,满脸倦意,显然没怎么休息好。
他盯着侯景,面色急切道:“如何,确切的消息传回来了?”
“嗯!”侯景沉沉点头,道:“咱们买通的谢鼎坤那手下,也知道这事儿不小,死咬着不松口,属下前前后后送了一百两银子上去,他才说了。”
“如何?”
“谢鼎坤昨夜给他们下的命令:本官杀谁,你们便杀谁!”
“要杀人?”
侯家伟眼睛一缩,眼中忽然露出一抹疯狂,双拳狠狠的砸在了桌案之上,桌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他满脸扭曲的吼道:“刘若宰要对老子动手了!他是要杀我啊!要杀我!”
他的双拳疯狂的捶打着桌子,眼中满是绝望和疯狂,面目完全扭曲,一片狰狞。
一边捶打,一边不断的嘶吼着。
侯景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