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手帕……
秦朗看到这手帕也是眉头一挑,确实是一言难尽,首先外观品相确实不佳,整体就像是一块方块形状的抹布,周身漆黑一团、压根就看不出手帕的雏形,甚至连中间的花纹纹路都看不清。
不夸张的说,把手帕丢在这条大街上,估计都没有人愿意把它捡起来。
都说人不可貌相,同样古玩也不能光凭外表来做判断。
秦朗把它接过来上手的瞬间就不一样了,首先这块手帕的特别之处就是它的分量,寻常一块普通手帕的重量约莫在20克左右,但这块黑色的手帕足足有八十克到一百克之间的重量,是普通手帕的好几倍之多。
再接着秦朗摸到了手帕自身所散发出来的温热热度,根据这个细节大致可以判断出它是来自于晚清的年间。
“秦大哥?我父亲说这是秦朝光绪年间的一块手帕,也是当年他开当铺,一个朋友寄存在店里的,还特别强调过,手帕原来不是这幅模样的,当时手帕拿回来的时候是以灰、红、绿三个颜色相互搭配,中间绣了一朵菊花和房屋的图案,特别的好看!我父亲一眼就看中了它,给对方当了十块大洋!”
“可是没想到几十年之后的今天,父亲把它重新翻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这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一块手帕了……”
“我猜测父亲当年应该是被人给骗了,我也读过古玩方面的一些书籍,书籍上说过手帕是纺织绢布的料子,放几年的时间就开始氧化、脆化、除了放在墓穴中的纺织品能够保存下来,其余的手帕、丝绸用品基本上都很难保存,按照年限算下来的话,这块手帕距今也有两百多年了,不是早就应该毁坏了吗?怎么还呈现出这种焦黑的颜色?所以我觉得父亲大概率是被他的朋友给骗了。”
秦朗点头表示赞同:“欣蕊,你说的有几份道理,但我现在告诉你,这块手帕不是你认为的绢布料子,而是用银丝编制而成的一块手帕……”
“银丝?”
“古代的人也想到绒布、绸缎不易保存,于是就别出心裁的想到用金属线来编制衣裳,比如我们经常看到的银丝寸衣、金丝寸衣、都是相同的道理。”
“这也是手帕表面为什么会变黑的原因,银丝虽然易于保存,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表年就会变黑变暗,就好比现在的汽车保养,有的人买车回家勤加保养、维护、开几年下来依然是崭新如故,跟新车没什么两样,而有的人买回去之后就不管不问,几年折腾下来,汽车里外都被毁的惨不忍睹,就跟一拉克战场上拉回来似的。”
“银丝编制的手帕也需要定期的维护,首先需要擦拭手帕表面的污秽、保持其表面的干净清爽、再者需要定期在银质的物件表面涂抹水锈剂,防止银器表面跟空气中的水发生氧化反应,你父亲就是因为没有定期对它维护保养,所以才将它演变成这幅模样。”
秦朗手帕摊开正对头顶的太阳,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才勉强能够看到银丝表面的纹路,确实如苏欣蕊所说,是菊花主题的风格,中间是一朵菊花花纹,两边还编制了古代的房屋、湖泊的造型,花纹图案的绣工手艺可圈可点。
“银丝手帕的制作非常考验耐心和精力,在晚清年间只有专业的工匠和紫禁城的绣娘才具备这等水平和技术,往往制作一块手帕的周期至少在六个月到八个月不等,尤其是再夏季的时候,银丝手帕的优越性就体现了出来,手感丝滑、冰凉顺手、当年的慈禧太后就非常喜爱银丝手帕,不惜让绣娘们加班加点,在半年内赶制出了十二幅不同风格的银丝手帕。”
“可是秦大哥……”苏欣蕊撅着小嘴疑惑问道:“现在已经变成这幅模样了,还有机会复原吗?”
“这个没问题的,拿回去用除锈剂浸泡几分钟,表面的这层黑色氧化层就会褪去,到时候就能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了。”
苏欣蕊长长出了一口气:“父亲的思维还是清晰的,这块手帕果然还是能换些钱的……”
秦朗反复确认过之后,面朝苏欣蕊说道:“欣蕊,你这块手帕我看过了,不是宫廷风格的手帕,应该是当时民间师傅的手法,这种手帕市面上存世不多,所以也没有明确的参考对象,我只能按照晚晴年间的银件估算价值。”
“民间手法的可以估价到八万,如果是宫廷绣娘的作品,它估价价值至少可以翻一番,来到十六万。”
苏欣蕊惊讶喊出声来:“啊?居然可以卖到八万块啊!比上次的镇尺价格还要高啊……”
秦朗微笑点头,如果是按照市面上行情估算的话,也就在六万左右,给苏欣蕊八万完全是因为她的特殊情况,以及他个人对银丝手帕的偏爱。
“秦大哥?我本来以为这手帕也就是几千块的价值,没想到最后能卖到八万呢?秦大哥你没有弄错吧?”
秦朗掏出手机果断跟苏欣蕊转账:“放心吧,这东西亏不了钱的,将来的收藏升值空间很大,过不了几年还能赚上一笔呢。”
“太好了太好了!如果有这笔钱的话,我父亲就能去医院看病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
苏欣蕊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秦朗说道:“秦大哥?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喝口水吧?我父亲上次就说过,说你是真正懂货、识货的人、什么时候还要当面感谢你……”
“好,那我就去坐坐……”秦朗也不客气点头应道,也想认识这位当年出手仗义的老掌柜:“欣蕊?你父亲得的是什么病?情况怎么样?很严重吗?”
苏欣蕊摇头:“父亲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打从我记事那时候开始,他就经常咳嗽,回到老家之后咳嗽的状况就越来越狠,每次发病的时候就去医院住上几天稍微有些好转,回来之后没几天又开始复发,我们曾经怀疑是气管炎、支气管炎之类的病,但医院给他照了片子却看不出异常来,如今咳嗽都能咳出血来了。”
“父亲有预感说他活不了多久,不想在医院浪费钱,说要在他临死之前,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要把那些钱留给我和弟弟,对了秦大哥,我家里还有一件物件,就是块头太大了,不方便拿出来,正好你去我家再帮忙看看……”
约莫十分钟之后,秦朗跟着苏欣蕊来到了一件小平房的跟前,苏家距离石板街的直线距离差不多是一公里左右,四周围的房屋都是白墙红瓦、土木结构的构造,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产物,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些家境贫苦的人群,房子挨着房子、一家几口吃喝拉撒全挤在一间房子中。
“咳咳咳……咳咳咳……”
人没进屋,就听到里屋内传来阵阵剧烈的咳嗽声,苏欣蕊加快脚步跑进屋:“爸,我回来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