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错,”吉霄说,“作?为被石头砸到失忆的?受害者,我赞成。”
于是就此说定。但又跟她强调,不要总想?着安全词的?事。还是要从根本上搞清楚,行乐和死亡之间没有直接关系。
“你现在的?状态就像住进一间隔音不好的?酒店,”吉霄说,“夜晚正要入睡,你被头上一声?响动吵醒。你想?,那一定是楼上的?旅客上床脱鞋。皮鞋掉到地板上,所以?发出着这样的?声?音。然后你就开始永无止境地等待另一支鞋落下来——因为你害怕会因为它发出的?响动被再次吵醒。”
“所以?,让你失眠的?并不是那支鞋,而是你对?未来的?猜测和恐惧。你想?睡着其实很简单——忽略楼上的?一切就好。”
方知雨一边听,一边总觉得这番说辞她在哪里听过?。对?了——
“我的?心理医生也?曾经这么跟我说!”
“是吗?那看来我功课做得很到位。”
话说至此,吉霄却?想?起?来昨晚方知雨分明提到过?,“何医生”。
“你的?心理医生姓何?”
方知雨完全不记得自己说漏过?,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昨晚提过?。而且我有一个朋友……”
方知雨忘记以?前吉霄跟她讨论性冷淡时就提及过?这位朋友,听到这开场笑出来:“吉小姐,你也?开始编故事?”说着还帮她补充,“你有一个朋友碰巧也?姓何,碰巧也?做心理医生,对?吗?”
吉霄带着倦意握紧女?人?的?手:“是真?的?。”
方知雨原本还在笑,突然想?起?什么来,发觉吉霄说的?或许是真?的?。笑意淡去,但是想?了想?又问:“既然你有这样的?朋友,为什么不直接跟她问问你喜欢伤痕的?事?”
原因当然是有的?,但此刻不提也?罢——
如果刚才说困只是为了把?方知雨当抱枕而找的?借口,那么跟女?人?躺着聊天到现在,几乎一夜未眠的?她是真?的?开始感觉疲倦。
吉霄闭上双眼。
“睡着了?”很久都未能等来女?人?的?回答,方知雨半侧着头问。
依然没有声?音。
确定对?方已?经入梦,方知雨这才松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转过?身、面朝她。
吉霄是对?的?,方知雨看着她想?,这种感觉不是“怪”。
之前她就发现了,自己有多渴望跟这个人?呆在一起?。总想?屏住呼吸跟她靠近,还想?触碰,想?亲吻……
想?跟她融在一起?。
这滋味她从前没尝过?,年?会时第一次知道。那之后连续几天她脑袋都没办法正常运转,像卡带的?放映机,只能一遍又一遍回放那晚在吉霄房里,她们都做过?什么……
那晚她喝了酒,感受和记忆都因此稀释,不像此刻这么清楚。
此刻,单是被吉霄抱着,她都觉得异常舒服。身体在升温,炙热在上涌。酸涩又甜蜜的?感触像海浪轻轻吻她,跟她丝丝入微地传达着感官的?喜乐:
这感觉过?分诱人?,直观到无须思考,更无须自欺欺人?,非要把?一切变成电影才够说服自己。
既然名为“行乐”,自然与愉悦有关。而愉悦,从来都是幸福的?变体。
她麻木了太久的?心在面临幸福的?时候,难免犹豫。而且前方还有礁石,有她必须要去面对?的?暗影。
但即便如此,这一次,她也?不打算放手。
吉霄很好,虽然她不会爱人?。如果此刻尚存温柔,也?仅仅是因为她被谎言迷住。
但这样也?足够了。哪怕只是玩也?没问题,不流经心脏也?无所谓——
只要吉霄开心。
留下一段回忆,一定比没有好。
方知雨伸手触碰女?人?的?脸颊,好像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用手指感受她轮廓,再抚摸她长发,却?就这么想?起?早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