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景眼睫微微一动,这是要提醒什么吗?平素大家,包括锦弦,都只称呼她为夫人。
却也没有过多去想,她亦略一颔首,便越过他的身边,率先走进了九景宫。
身后传来影君傲略带玩味的声音:“你就是凌澜?!”
蔚景一震,顿住脚步,影君傲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就低低一笑,从她身边走过。
她皱了皱眉,看来那厮已经知道了。
好在是他,不是锦弦。
对他,她多少还是放心的。
一行人进了外殿。
影君傲说她身子虚弱,方才又走了过多的路,所以要求她去床榻上躺着,这样,大家又都进了内殿。
影君傲坐在桌案边,宫女跟兰竹二人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一旁,蔚景靠坐在软枕上,轻垂着眉眼。
凌澜长身玉立在门口,徐徐抬起眼梢,掠过几人,目光在她的脸上一顿,便又收了回去,环顾一下左右,见到殿中一处较大的蒲团,便拾步走过去,一撩袍角席地坐在蒲团上,修长的大手将瑶琴放在膝上摆好位置。
手指轻动,一串悦耳的音符跳动而出。
蔚景缓缓抬眸,见到他竟然坐在那个位子,脸色一变,张嘴,正欲说话,又猛地想起什么,终是止住。
等到男人又撩拨出几串音符,她才清清喉咙,蹙眉道:“好吵,能坐得远点吗?”
琴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一怔,包括凌澜。
都朝她看过来。
明明相距不近啊。
蔚景微微抿了唇,又重复了一遍:“劳烦凌掌乐坐远一点,可以吗?”
片刻的怔愣之后,凌澜垂眸弯了弯唇,徐徐抬起眼梢,朝她看过来,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蕴着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绪:“自是可以。”
末了,就从蒲团上站起,落寞转身,一直走到内殿门口的位子。
兰竹跟宫女两人见状,连忙一人搬了矮凳,一人搬了矮几过去。
男人再次坐下,琴声悠扬而起。
的确是很舒缓的曲子。
就像是现代很多西餐厅里放的那种柔和的钢琴曲一样,听得的确让人全身为之一松。
蔚景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向身后的软枕,静静看向门口的男人。
男人很专注,低垂着眉眼,修长的手指灵活而动,因正坐在门口,背对着光线,光影偏逆,又隔得有些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轻轻抿起的薄唇,以及微微紧绷的下颚。
蔚景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听过他弹过好几次琴,这是第一次他为她而奏,虽然那次《化蝶》他也试着调音,却终是因为琴弦崩断而没奏成。
这首曲子,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不仅舒缓,还带着丝丝憧憬和希望,有种淡淡的甜蜜,也难怪说可以治疗人的抑郁。
的确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睿智、沉稳、擅医术、懂乐理、会谋略。
她不知道他以前的人生是怎样的?是怎样的经历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她只知道,他以后的人生定然不会是池中之物。
锦弦来的时候,一曲差不多要结束了,见到凌澜坐在门口,锦弦有些惊讶,问为何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