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曾经对他进行过解释。我说,人的社会交际圈子基本上都是以类分的,农民的朋友,基本以农民居多;工人的朋友,基本以工人居多,其状况一如民间所说的“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因而,在我所处的这个官员群集的圈子里,目前他不具备融入其中的条件,想要一下子被这个圈子里的人所接受,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他想融入这个圈子唯一的做法,就是一步一步走,循序渐进,先接触圈内部分人,待被他们都认可后,再由少数扩展到多数,最后自然会被集体认可。当我与少数领导在一起时对他而言之所以是个机会,第一是因为人少。人少则范围有限,彼此之间交流的频率就会增多,比较容易给人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第二,在人少的场合,由于我的态度表现,别人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是我的好朋友,爱屋及乌,他们和他之间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就会比较大;就算是不想和他交朋友,也会顾及到我的面子而不会有露骨的行为。在人多的时候之所以不合时宜,是因为人一多,大圈子里还会分成若干个小圈子,大家都会埋头在各自的小圈子里,绝对不会顾及旁人,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他。就算是被个别人所注意,也绝对不会拿他当一回事。弄不好,反而会认为他的介入是破坏了气氛,从而把他看成是一个不懂礼数的粗人。一旦对他有了成见,以后再想和他们打交道,就非常困难了。对本想编织关系网的他来说,就是适得其反。
我每次和“老狗”说到这类话题的时候,他都显得很认真地在听,表现为凝神聚气,神态恭敬,颇像尊师重教的样子。至于有没有真正听进去,是不是像某些同学那样左耳进右耳出,我一直没太注意。不过,从今天他的表现来看,他确实是听进去了,是一个可以被调教的人。
“老狗”带着侄女儿离开后,我顿时豪情大发,开始和大家划拳斗酒,又将孙德亮死死地缠住。
“小酒井,老子今天,恐怕、恐怕要死在你这个、这个假洋鬼子手里了。不过,老子不怕,今天,死就死了,喝死拉到!这是、这是民族大义的问题,堂堂国军,*之楷模,决不向、决不向你,小日本鬼子,投降!”在我的凌厉攻势之下,孙德亮酒性渐渐发作,说话口齿开始含混。
“贵党、贵党历来、历来讲究、不计前嫌,和平共处,您老人家就当、就当出国旅游了、一趟、好了。为了表示我小倭国、对上邦,大大的友好,你的,花姑娘的不用、不用抢,我直接给您安排,要多少个,都,都行,您爱怎么折腾她们、都行,就当她们是、是替父辈赎罪了!”我学着他的口气说,“等到富士山的樱花,开了,像火一样,我还请您,请您去,靖国神社、放火!”
“好!老子这就放火、放火、烧了它!”
“为了放火,干!”
“谁、谁怕谁?干、就干!”
我们就这么折腾着,没过多久,那些被临阵拖来的人也渐渐地看出了里面的名堂,开始跟着凑热闹,向孙德亮下黑枪。不过这些家伙基本上也就属于躲在人群里看打架时趁机扔几块石头的那种,只要孙德亮枪口转向他们,就会很识趣地借口开溜。这样,喝到最后,剩下的又全都成了开场之初的原班人马。
这场酒喝得有点疯,一直喝到了凌晨一点多钟。孙德亮终究不敌于我,最终和老卢、王小明等诸位同志一样,按照顺序历经了欢声笑语、豪言壮语、胡言乱语阶段后,一头趴在桌上,进入了无言无语的状态。我虽然脑子还尚清醒,但也已经是脚步踉跄,站立不稳。看着搁在桌子上的一个个脑袋,不散场显然是不行了。于是,我勉强撑着走到饭店柜台,用店里的电话给总调处打了过去。
“喂,你那边,是公司总调吗?”我说。
电话那头应道:“我是。请问您哪里?”
“哪里?”我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回头问站在一旁的饭店老板,“哪里?”
“东东乡菜馆。”老板回答。
“哦,东东乡菜馆。”我对着电话说。
“东东乡菜馆?请您别开玩笑,我们这里是集团公司总调,不是菜市场,不卖菜。”总调那边说。
“知道你是集团公司总调,集团公司总调很牛逼吗?”我说,“我这里有几条喝醉了的死狗,其中有条叫、叫什么孙德亮的,还有什么姓卢的、姓方的、姓王的。他们说,他们个个全都是你大爷,让你弄个破车,把他们统统地回家,否则,对你格杀勿论!”
“您等会儿,是我们处的孙处长、卢处长他们吗?”
“处长?还他妈处女呢!我知道他们两个蛋!”我说,“我只看到了一群死狗,一群连路都走不了的死狗!”
“喂喂,您具体在什么方位?”
“饮食一条街!”
“知道了,我马上通知车辆调度。”那边说。
我扔掉电话,靠着柜台点燃了香烟。
不愧是集团公司总调处,工作效率相当高,连接送醉鬼们也不例外。我手上的香烟才刚烧完不一会儿,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阵呜呜地乱叫。紧接着,一辆汽车快速而至,嘎然停在了饭店的门口。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055 送你飞来艳福
听到声音,我揉了揉已经有些迷离的眼睛,向停在门口的车子望去。感觉中车子还挺漂亮:锃亮的小面包车一个,线条分明,蓝白相间,车顶上,还有一个一闪一闪很炫眼的美丽小红灯。
警车!还是带囚窗的那种!
我心里一激凛,酒顿时被吓醒了一半。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两个身穿警服的家伙就跳下车来,不由分说,进门径直就往楼上冲去。
“喂喂喂,你们想干什么,突击扫荡呀?”我赶紧横过身子把他们拦住,“看清楚了,这里是饮食一条街,吃饭喝酒地干活,赌的毒的、卖淫的嫖娼的,统统地没有!”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龚科长呀!你真会开玩笑,我们是来接人,不是搞突击检查。”其中一个警察看着我说,“是这样,刚才我们接到公司总调处的通知,说是有好几位领导在这里公务应酬,有点喝多了,让我们派个车来,把他们送回家去。”
我定神仔细看了看,这才认出,两位警察原来都是集团公司公安处的。和我说话的那位,我记得姓钱,另一位好像姓赵。他们的大名我虽然叫不出来,人却都脸熟。
“这调度员他妈的有病啊?怎么给我弄了辆警车过来?害我虚惊一场!”我有些恼怒,“你们也够可以的啊,开了个囚车来接领导,一路上还呜啦呜啦地鬼叫,我要是不清楚,还以为这帮家伙集体*,连双规都免了,直接就送局子呢!”
两位警察都笑了。姓钱的说:“是这样,调度员说,现在时间太晚了,从其它单位调度车子不方便,就把电话打到了我们公安处,让我们派车。我俩正好值班,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几个人,怕车子小了,人坐不下,想了想,反正半夜三更的,坐什么车影响都不大,就干脆开了这部车子过来。”
“还干脆?用囚车送领导,你们这是犯了大忌啊,知道不?”我说,“幸好他们全都喝趴下了,要是知道你们居然敢用这晦气玩艺招待他们,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那你说,我俩还送不送?”姓钱的有点犹豫了。
“要送,当然得送,全都在这儿趴着算啥回事,能不送吗?”我说,“人倒也不多,总共也就是六七个,我自个儿走回去,不算在其中。你们要是还能换车呢,就赶紧回去换了;要是换不了,马马虎虎将就一下也就算了。不过,后果会是怎么样,我可不清楚。”
“咱们处现在还有大一点的车空着吗?”姓钱的问姓赵的。
“车库里好像还有一辆四人座的执勤车。”姓赵的说。
“那你马上回去换车,咱们累就累点,多送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