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门,拐进了附近的小巷。直到绕进了闹市,确保无人跟了上来,才拦下一辆空马车,许了车夫一笔车资,让车夫把我和喜玫送到了绿柳桥。
下了马车,大概是来的太早,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周围不见半个人影,于是便和喜玫在桥下的石桌前坐了,静静地等着冯殊。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瓢泼大雨倾盆而至,我和喜玫无奈,忙跑到附近屋檐下躲雨。
风大雨急,不一会儿,两人就都淋湿了半边身子,我本来就在发烧,此时一淋雨,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喜玫担心我再次着凉,说什么也要出去买伞,硬是不顾我的阻拦跑了出去。
望着喜玫飞奔而去的背影,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抱在胸前,一边望着如丝的雨线,一边思绪纷飞。
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个雨天,曾有一人一袭白衣撑一把素色油纸伞,宛若水墨画中的谪仙一般,将我拥于怀中,泛舟于湖面之上。
往日的一幕幕美好,似乎早已随着时光飘逝而去,宛若手中的流沙,明明还感受的到,却再也抓不住了。
正恍惚间,忽然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映入眼帘,也是撑了一把油纸伞,衣袂翩跹,飘然而至。
我差一点儿就以为是魏璧来了,直到来人抬起头,迎上一双
满含笑意的桃花眼。
“你是不是病了?”冯殊一走过来,几乎把伞全遮在了我的头顶。
眼见着雨滴落在他的肩上,我又是尴尬又是不好意思,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外躲了躲,一边笑道:“你怎么瞧出来了?”
“气色这么差,一脸病恹恹的样子。”冯殊笑眯眯地打量着我。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只觉得脸上滚烫,忙故作镇定道:“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是不是找到李鲛人了?”
冯殊不悦地瞥了我一眼,道:“是不是找到李鲛人你才肯见我,找不到就不见?”
“绝无此意,”我尴尬一笑,言不由衷道:“你是紫堇的哥哥,我当然会见。”
“就因为我是紫堇的哥哥?”冯殊眼神一黯,不动声色地望着我。
我暗暗叫苦,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清者自清是没错,可清的是我自己,至于冯殊清不清,我完全控制不住呀!
“也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帮过我、共患难的朋友。”我清了清嗓子,不想再跟冯殊继续纠缠下去,于是岔开话题道:“上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你又没错,为什么道歉?”冯殊冷哼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我郑重其事地望着他,“我是代表我的夫君向你道歉。”
算是再一次提醒冯殊吧,我心里轻叹。
微凉的雨滴自伞上滑落,冷不丁打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拂去,只觉得额头越来越烫。
雨中隐隐闪过几个人影,我揉了揉眼睛,却又不见了,心里暗道估计是烧的厉害,都烧出幻觉了。
冯殊沉默了许久,才语气怅然道:“静灵,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冯殊,感谢你的关心,我过得非常好,”我无力地望了冯殊一眼,“有些话,我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掩饰自己?”冯殊静静地望着我,乌黑的眼眸深如幽谭,“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阵凉意沁入心脾,喉咙却是隐隐作痛,“冯殊,我今天来见你是来跟你讨论李鲛人的,当然就算不是李鲛人,如果你需要我,作为朋友,我也会来见你。只是现在你跟我讨论的话题已经完全偏题了,所以要么咱们言归正传,要么咱们就此再见!”
话音刚落,我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胸中一滞,不由自主地就往一边倒去,冯殊把伞一扔,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倒在冯殊的臂弯里,我十分尴尬却又无力挣脱,只好挤出一丝微笑,道:“冯殊,让你猜中了,我真的是病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站起身,结果挣扎了几下还是起不来。
“你烧的厉害,我让人送你回去!”冯殊伸手碰了碰我的额,紧接着皱起了眉。
“你能不能先把我扶起来,让我站稳。”我苦笑着望着他。
高烧是件可怕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能把人的脑子烧坏,比如现在的我,又出现了幻听,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放开她!”是魏璧的声音。
循声望去,魏璧沉着脸,眼神冷得几乎要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