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天气晴朗和煦,说起来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日子,我却跟着魏璧进了宫,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踏青之旅了。
因是参加春宴,所以特地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装,一大早喜玫和葛藤又是费尽心思把我好一番打扮,满头的钗环首饰压得我头都沉沉的。
魏璧却揽了我的腰在我耳边低声道:“你这样真是好看,以后每天都这么打扮就好!”
我轻啐一口道:“每天这么打扮给谁看?”
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当然是只给我一人看。”
两人携手随着内侍向玉兰殿走去,此时正是春日,皇宫里繁花盛开,蝴蝶翩飞,又见宫阙巍峨,亭台精致,偶尔走过水流瀑布,听得潺潺水声,又走过太液池边,见得碧波荡漾,我不由得感叹皇宫果然是不一样,竟是比庆王府更奢华、更壮观,想了想,简直是废话,一个王府,一个皇宫,当然是不能比。
魏璧面带微笑地望着我,忽然附在我耳边低声道:“你喜欢皇宫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喜欢,还是庆王府更好。”
“为什么?”
“因为庆王府现在就是我的家,任何一个地方都比不上家好。”
魏璧听了不再言语,却只把我的手握得更紧,进了玉兰殿,早已有一众亲王大臣候在里面,见我和魏璧走进去,便都起身向我们行礼,魏璧不卑不亢地微笑还礼,我自然也夫唱妇随。
早有宫女来引着我们入了座,正座上是帝后之位,只是二人还未露面,正座之下,左右各自摆了两溜儿紫檀木大桌,分别坐了皇亲贵胄、朝廷重臣,以及一应命妇。
一众陌生面孔里,我就没几个认识的,倒是毫不费劲地就认出了魏圭和长宁长公主。
长宁长公主望了望魏璧,又望了望我,忽然对着我友善地笑了笑,我也忙笑着低头回应。
魏圭依然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对着我倒是全无避讳,大大咧咧地拱了拱手,我望着他一脸得瑟的笑容,想想上次因为他我差点儿淹死在渭河里,恨不能随手抄起桌上的果盘朝他砸过去,偏偏他又不自知,还冲着我挤眉弄眼。
“你怎么了?”魏璧见我手按着果盘,一脸闷闷的样子,忙来问我。
我尴尬一笑,道:“没什么,想吃点水果。”
“张嘴。”
我嘴里一凉,“好酸。”
魏璧低笑着将剩下的半个杏子塞进嘴里,睃了我一眼,道:“既然知道我的心意,还敢老看着别人。”
我忙告饶:“不敢了。”
片刻之后,帝后及一众嫔妃也陆续到了,因是家宴,所以皇上特地免去了诸多规矩,众人便只起身拜了二人,便都又继续归座了。
皇上也不过是说了些赞扬手足情深、股肱之臣的场面话,又邀众人共饮了一杯,便让众人自便了,自己倒是和皇后聊得火热。
“庆王殿下,”对面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
了起来,朗声道:“微臣在西北护驾不利,以致于让殿下受了重伤,微臣敬殿下一杯,还望殿下胸怀大量,不记微臣之过。”
魏璧淡然地笑了笑,缓缓起身,举杯道:“魏将军言重了,兵家之事,岂可预料,本王从未放在心上。”
正座上皇上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来,语气和蔼道:“魏卿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说,朕都快忘了,不过今日是家宴,众卿家多饮几杯,朕看着倒也喜欢。”
我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他便是魏端方了,倒比我想象中年轻很多,只见他五官硬朗,浓眉大眼,方口阔鼻,一副标准的威猛虎将相貌。
我细细地端详着他,身穿暗蓝色家常锦袍,腰系碧绿玉带,猛然间,他腰带上的一个小小装饰物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浑身一震,大白天的,我绝对没有看错,正是一枚虎头带钩,而且看起来似乎与慧寂师父给我的那一枚虎头带钩很是相似。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魏璧和魏端方便满饮了杯中酒又继续坐下了。
魏璧见我面色不愉,便轻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摇了摇头,随手唤了个绿衣宫女说去更衣,起身前捏了捏魏璧的手,笑道:“我马上就回来。”
绿衣宫女带着我拐来拐去,将我带到了后方偏殿,便安静地去外面守着了。
我望着朱红色镶金的马桶,脑子里闪现的却是魏端方腰带上的虎头带钩,不由地苦苦思索起来,此带钩和彼带钩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