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损我了,白玛被噶厦治罪一定是我惹的祸!”
“什么意思?”
“是我托付白玛照顾汪丹和洛丹的,可我真的不知道白玛是娜珍的儿子,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你认识他?”
“我住多吉林寺这几天,活佛派他来照顾我。”
“怎么会这么巧呢?是活佛有意的?”
“活佛并没说这孩子和……德勒少爷的关系,更没提娜珍是白玛的母亲。我在寺里的时候,感觉……那孩子好像并不知道谁是他父亲。”
德吉被气糊涂了,她指着扎西怒斥:“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来,还十八岁,不会是这野女人讹我吧。你到底有没有这个孩子,你给我说清楚!”
扎西哭笑不得,无奈地说:“德吉,这事儿你哪能问我啊,我一喇嘛,哪有那本事。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事儿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知道你很吃惊,心里像被人塞了一块冰坨子。可是,这个祸患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啊。”
“你怎么管?”
扎西无话以对,他抬头看着屋顶的经幡,思索着。把白玛多吉抓进监狱的一定是仁钦!仁钦怎么知道德勒少爷是白玛多吉的父亲?不会,他肯定不知道。这么说来,仁钦也就不是针对德勒府。那么,仁钦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难道另有原因。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还不能直接出面,否则,不但救不了这个孩子,还把自己和汪丹、洛丹的关系暴露了。白玛多吉是无辜的,我必须救他出来。可是怎么救呢?
扎西思忖片刻,伸手招呼奴仆:“我出门,牵马来!”
“你去哪儿?”德吉问。
“去想办法。你和娜珍在家等我消息。德吉,气大伤身,你是贵族,有身份的人,要注意风度。”
扎西接过奴仆牵过来的马往外走,他再次回头叮咛说:“德吉,听我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
娜珍站在窗前,一直关注着窗外,她见扎西走了,扭脸望着不远处的佛龛,心绪万千。娜珍不想看德吉盛气凌人的样子,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德吉的强硬态度会一直持续下去。娜珍拿定了主意:不管她!为了我的儿子,什么样的屈辱我都忍了!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当年,德勒少爷为了遮人耳目,在白玛还不满三岁的时候,就强行从我身边抱走他,送到了多吉林寺出家为僧。白玛伴着清灯古佛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的关爱,今天,我必须为孩子做点儿什么!
扎西的两个随从牵着马在热振佛邸的大门外等候着。佛邸的大门开了,热振管家送扎西出来。
“德勒少爷慢走,等热振活佛回来,我一定转告你来拜访过。”热振管家说。
“我早该来拜访活佛,今天有事儿才来登门,实在无礼。”扎西不好意思地说。
热振管家把扎西送到了门外,他见扎西一脸沮丧,忽然说:“德勒少爷,你刚才说的那件事儿,其实不一定来找热振活佛,你可以找另外一个人。”
“还可以找谁?请管家大人明示。”扎西惊喜地问。
“我想了想,你可以请江村孜本帮你通融通融。”
“江村孜本?”
“一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做了点儿莽撞的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江村孜本应该有能力帮你这个忙。”
扎西听得似懂非懂,骑马离开了。他回到德勒府还在琢磨热振管家的话,走来走去,一脑门子沉思。德吉不满地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你晃得我头直晕。”
扎西停住脚步,看着德吉,说道:“我理不出头绪,热振管家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明白,你怎么会去找热振活佛呢?”
“多吉林寺是热振寺的属寺,多吉林寺的喇嘛惹了麻烦,热振活佛出手帮忙是顺理成章的事儿。……没想到不凑巧,热振活佛到拉姆措观湖相去了,没有十天半个月他回不来。……我们德勒府跟江村孜本过去有没有什么交情?”
“江村家族在拉萨只能算作中等贵族,因为十三世拉萨佛爷在世的时候,对他很器重,他又通西洋,所以获得了孜本一职。我们家老爷和他只是同僚……每年藏历新年江村孜本都会来拜府,但和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道。”
“他曾经审过我和仁钦的那场官司,我记忆犹新,对江村孜本的印象很深,他表面上对仁钦毕恭毕敬,可官司却是我们赢了。这个人有城府,不畏权贵。”
“我听说江村孜本现在很有势力,但他处事谨慎,不像仁钦那样张牙舞爪。我们家老爷过世以后,拉萨官场上能跟仁钦噶伦抗衡的,就属江村孜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