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谢让止步棺前,望着跪在眼前的沈晏如。
她的面庞苍白,眼尾堪堪染着红色,身上丧服被撕扯的裂缝尚在,随着她转过身的动作,从袖中露出的细腕还余有勒痕,如何见着都是一副易碎脆弱的模样。
像是昨夜恸哭着的她,今日灵堂里毫无招架之力的她,明明那么柔弱,那身躯不堪一折,他轻轻碰着就能揉碎。
偏是这样的她,倔着双眼,孤身立于黑暗里,不曾生惧。
他稍一点头:“嗯。”
沈晏如不明值此深夜,谢让出现在此的缘由。但借着昏昏灯火,见他深邃的眼眸始终盯着棺木,她由此猜着,许是谢让顾及谢珣的死,夜里难眠,特来看两眼。
毕竟白日里谢让忙于府内的事,也无暇守灵。
沈晏如端看着面如止水的谢让,只觉这谢家大公子平日把心绪全藏在表面之下,从不让人觉察他的心思与情绪。但明明,谢让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会因为弟弟的死而难过,昨夜谢珣出事时,他的情绪亦是悲绝。
她无声叹了口气,“兄长去歇息吧……这里有我陪着珣郎就够了。”
谢让不置可否,“我也是他哥哥。”
言下之意,她能留在这里为谢珣守灵,他为何不可?
沈晏如自知他会错了意,“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让没再说话,灵堂内一片沉默,静得唯有白幔被风掀弄的声响。
沈晏如踌躇良久,抬头看着几步之遥的谢让,沉吟道:“兄长,我能……”
谢让打量的目光落至,又是那样带着窥探的,欲把她抽丝剥茧,或是以利刃将她开膛破肚,把她尽寸展露无遗。
不得不承认,她怕他这样的眼神。
沈晏如避开了他的眼,弱声问着:“我能冒昧问个问题吗?”
谢让答允:“问。”
沈晏如掐着指节,把此前的猜想和盘托出,“珣郎生前,可有和兄长发生矛盾?”
若是那时谢珣一反常态的举动是源于谢让,那么他们二人是有着什么不可宣扬的纠葛?所以谢珣才会匆匆赶回,并在此之前撤掉庭院所有仆从。
谢让的声线听着无甚起伏:“怎么?”
沈晏如忐忑道:“昨夜……”
谢让微眯着眼,以为她提及他会出现在祛疾院的缘由,“昨夜是我饮多酒,走错院子。”
沈晏如还欲言说的话一顿,她懵然地眨了眨眼。
她有在问这个问题吗?
谢让接言道:“二弟与我……”
沈晏如屏息静听着他所言,却是戛然而止。
只见谢让眼睑稍抬,冷冽的目光飘忽至她身后,似是留意到了什么动静。
沈晏如悄然回过头,却是什么都没瞧见。
但风声渐促,飘动的帘幔掠着一道脚步极轻的影子,依稀见得刀光藏在其手边,若隐若现。
沈晏如呼吸一滞,这是何人?
她转而看向谢让,正欲出声时,便见烛火倏忽明灭,谢让已逼近于前。
宽厚的掌心捂住了她的唇,沈晏如只觉腰身一紧,晃眼已是被谢让抱到逼仄的角落里。
她下意识想要挣扎,耳畔徐徐扫过的气息忽热。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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