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浩劫不知荒废了多少人,见此一幕,薛向得趣之余,不免感慨
薛向正看得有趣,从他身边划过的一堆壮汉吸走了他的注意力
那两壮汉,一个三十出头模样,一个十七八岁,皆是虎背熊腰之辈那三十出头的一出门,就给那十七八的推一个跟头,骂道:“小兔崽子,刚才捂那么严实干嘛,连你亲叔叔也不照顾?老子给你使了那么久的眼色,眼睛都快闪瞎了你小子跟老子装看不见,有你这样的侄子么?”
薛向乐了,竟是叔侄同考,还分到了一个教室的邻桌,叔叔要侄子放水,侄子没放水,却是放了鸽子
那青年被推一个跟头,也不着恼,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雪花,没皮没脸地笑道:“叔,嘿嘿,回去可别跟俺爹嚼舌头呀,大不了今晚磨面的活儿,我一个人包了你得像个爷们儿不是,自己不会做,就不做嘛,总不能欺骗组织靠耍机灵,就是考上了,进了学校也得露馅到时,人家给你退回来,那可把咱老陈家的脸给丢尽了不是?我这纯是为了列祖列宗兼子孙后代着想”
那壮汉作不成,反被戏弄,勃然大怒,四下张望,似在寻趁手的家伙要收拾这胳膊肘不往内拐的侄子瞅来瞅去,瞅中了花坛里才半人高的柏树那壮汉奔至近前,就来了个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壮汉刚把柏树拔了起来,满场同时响起了两声“住手”一声是他那倒霉侄子出的,一声是气势汹汹而来的俩保卫科干事齐声出的那俩保卫干事,一高胖,一矮瘦,皆身着藏青的工作服,胸口处还贴了“保卫干事”的铭牌,身份甚是好认
那壮汉闻声,再瞅瞅手里已经离了土的柏树痴愣当场心中大叹:坏事儿了
果然,那俩干事一到近前,就要那壮汉报出名姓,接着便是大声喝叱,兼说教唬得那壮汉汗水涔涔那青年这会儿也傻眼了,不住地给俩干事赔不是,说是树才拔起来,没伤着根,再栽下去一准儿成活,自己和叔叔保证把树原封不动地种回去
孰料俩老虎皮非不答应,高个儿老虎皮竟从怀里掏出个笔记本来,从上衣兜里取下钢笔,龙飞凤舞地划了起来写完,撕下纸张,拍进了那壮汉手里,“损坏公物,罚款两元,掏钱”
那壮汉捏着手里的“罚款单”胀得满脸通红,冲那青年要钱那青年却吱唔说:走时,老头子只给了五毛钱的午饭钱,不够交罚款却说这会儿的农村人都朴实,也极听公家的话那俩保老虎皮随手开的破纸,叔侄两人便想着如何交钱,却是没有半点纠缠、掰扯的心思
“什么,只有五毛钱?你当这颗松柏是稻草啊五毛钱,哪里能够实在不行,你们回去一个拿钱,留一个在这儿交待问题”矮个儿老虎皮一听只有五毛钱,脸上黑气甚
“行了,两块钱,我替他们交了”两叔侄正争着要作“人质”,薛向出声了
先前看了半天戏,薛向对这对如兄如弟的叔侄观感甚好,便决定帮上一帮虽然他有一大堆办法,能让这俩老虎皮鸡飞蛋打可眼下他急着回屯子,不愿多生事端,遂决定交钱息事
两叔侄见来了救星,慌忙迎过来,冲薛向道谢薛向冲二人笑笑,伸手进怀,带出那虎皮钱包来钱包鼓鼓囊囊,翻身打开,一大叠大团结和各种全国通的票据躺在里面薛向拨动几下,无有小钞票,竟全是十元的和几张毛票,遂掏出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薛向打开钱包的时候,并未背着四人四人见着这满满一包大团结,皆傻了眼薛向拿着大团结,在俩老虎皮眼皮处连晃了几下,那高个儿老虎皮才回过神来,猛地夺过钱钞,冲薛向道:“好大的票子,谁身上有那些零钱啊?你等会儿啊,我叫小马回办公室拿钱找你我人和这钱都在这儿等着,跑不了你的”说完,拍拍那矮个儿老虎皮的肩膀,暗里用力捏了两下,便又夸赞起薛向的雷锋精神来
那矮个儿老虎皮会意,一溜烟的去了,未几,零钱没带回来,倒带回二三十青年混混儿来领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精瘦青年,满脸的精悍气,大冬天的把脑袋刮得泛青,脖子里竟围着个大红的围巾,看着不伦不类,被众混混围在当中,竟凭空生出几分气势来
“耿老大,就是这小子,我敢断定他那钱包是老虎皮做的,而且钱包内至少有五百块您是不知大啊,那一大沓大团结,晃得我和赵哥直犯晕”矮个儿老虎皮指着薛向说完,又扭头问那高个儿老虎皮:“是,赵哥,您跟耿老大说说”
“说tm个球啊,拿过钱包不就知道了么”耿老大似乎不耐烦聒噪,伸出手掌覆在那矮个儿老虎皮的脸上,推了他一个踉跄又大咧咧地冲薛向伸出手来,意思是让薛向主动缴贡,免了皮肉之苦
早在众青皮奔行过来的时候,薛向心中便泛起苦笑:真是哪儿都少不不了这帮蛆虫呀要说时下的治安环境,已经混乱到了一定程度了究其原因,正是最近几年知青返乡大潮所致因着城市里涌回了无数青年,一时半会儿,又不能安排全部青年就业,早就了这么一大批游手好闲之辈,再加上浩劫冲击过的公安机关至今还没缓过气儿来于是,各路牛鬼蛇神纷纷粉墨登场,弄得各地治安差得一塌糊涂
眼眼的这一路,正是耿浩男仗着自家在承天县的权势,纠结的一路地痞这伙儿人转好勒人钱财,眼下又正是高考高峰期,便把主意打到了考生的身上来至于赵、马俩老虎皮本就是耿浩男一堆青皮里出来的,正是借着耿浩男的推手,才披上了这身虎皮
“这位兄弟,你先跑,我和我侄子都练过两下庄稼把式,能对付一阵儿要说这本来就是咱们的事儿,可不能叫你搭进来再说,你跑了,也正好叫公安呀”此刻,这对叔侄一左一右将薛向护在了中间,那中年壮汉是在薛向耳边嘀咕起悄悄话来
薛向听得心中一暖,冲他笑笑,身手将叔侄两人分开,一把握住耿浩男伸来的大手,脸上笑容甚:“原来是小耿啊,好些年没见了,可是想死叔叔了”边说,边用力摇了起来
薛向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这两人竟是认识?还是叔侄
众青皮纷纷拿眼来瞧耿浩男,但见耿老大面目古怪之极,面色通红,眉头紧皱,牙关不断地开合,却不说话,竟似和那人握手握得热烈之极,心中无不大叹:还真tm的是亲戚啊,这单买卖算是砸了
要是耿浩男知道这帮青皮如是想法,一准儿能气晕过去他这会儿哪里是和薛向握手握得亲热,纯是被薛向巨力捏得手掌欲裂,不得不跟着摇晃且为了端住老大的面子,忍痛不叫,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怕这嘴一张开,吐出的一准儿不是连贯的句子,而是凄厉的惨嚎
耿浩男强忍剧痛,猛地起脚朝薛向踢来,想用行动召唤众青皮开打既然已落入魔掌,大魔王薛向哪里还会让他得逞耿浩男右脚方起,薛向握住他的大手稍稍使力,便将他带得一个踉跄,拉进了怀里
薛向右手依旧捏住耿浩男的手不放,左手攸的伸出,飞捏过耿浩男另一只手的肩肘关节处,便让他那只手失去了反抗能力飞做完这一切后,左手不停,复又绕到耿浩男的后背擂鼓一般拍打起来:“小耿啊,好多年不见了,你怎么越长越磕碜了?和你爸一点儿都不像,还得叔叔我差点儿没认不出你来”说着,薛向的大手又抚上了耿浩男那青皮光头,拍得啪啪直响:“大冷天的,刮得也太干净了,挺冷的,看,都冻得通红了你这孩子真是的,也不多加几件衣服,尽叫你妈操心了”薛向温声细语,手掌过处,耿浩男的头皮立时通红如血么众人看得一阵昏:先前可还是乌青的啊,温度下降得有什么快么
耿浩男被薛向一通损招,折腾得欲先欲死,忽地,暗里一咬牙,猛地大叫道“兄弟们…。。”“们”字刚要出口,下巴便被薛向晃动的肩膀装得一歪,到嘴边的话音嘎然而止,嘴角还被磕得咬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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