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沮授则抖了抖长袖道,“主公此番招蔡安贞来邺城,本意旨在让其出资劳军。既然如此,不若干脆一点,让东莱出兵参战青州攻略。”
袁绍一听沮授要让东莱参战,不由神色古怪地嘟囔道,“蔡安贞不过一介女流。让其治理一郡之地还勉强可行。让其出兵参战太过儿戏也。那蔡安贞岂会答应?”
哪知沮授听罢,却摇了摇头笑道,“主公此言差异。授敢保证,主公要是令东莱参战,蔡安贞会很乐意提供粮草。”
“为何如此?”袁绍不解地问道。确实,袁绍这次招蔡吉来邺城,除了彰显一下宗主的威严之外,也就是想让其提供更多的粮食而已。毕竟东莱夏收颇丰的消息早已在中原传得沸沸扬扬,而袁绍这边又在打算点齐兵马再与公孙赞大战一场,能多要一点粮食总是没错的。不过先前听罢沮授一番分析,袁绍又觉得是青州攻略确实要先于幽州攻略。只是让一介女流治理的郡府参战,总让袁绍觉得有些不靠谱。
沮授见袁绍依旧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当即提点道,“主公若以宗主之身份强压东莱出资劳军,未免给人以强取豪夺之感。青州其他郡府见了难免会有微词,觉得亲袁氏也不见得有好处。然主公要是以肃清青州为由,命东莱一起参战,那让其责粮草则顺理成章。毕竟只要能获胜,东莱参战亦能得战利品。主公此举公正严明,又有谁敢有异议。至于东莱兵的战力,主公忘了东莱还有太史子义在?”
袁绍听沮授提起了太史慈,不由恍然大悟地拍手道,“若非公与提醒,吾差点忘了东莱还有太史子义坐镇善,按公与所言,吾就行此公正严明之举。”
“主公英明。”沮授恭敬地作揖道。其实同样的事情,换在从前根本不用沮授提点,袁绍也能处理好其与依附势力间的关系。但这一、两年来随着袁氏一统冀、并两州,袁绍似乎越来越不在乎外界的感受与看法。以至于常常需要沮授在旁提醒他才会注意到某些事情做得并不妥当。
袁绍本人当然没有意识到随着实力的增强,他的心境正发生着某种变化。这会儿的他只是有些好奇沮授对蔡吉的态度,却听他探问道,“公与似乎很看重蔡安贞这女流太守?”
“回主公。东莱蔡安贞虽是一介女流,却拥有管仲之才。”沮授毫不吝啬赞扬之词道。
“管仲之才?公与未免言重了吧。”袁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主公明鉴。蔡安贞行事颇有古之管子遗风,善治政敛财。管子曾云,敛轻散重。蔡安贞在东莱开商港一举正暗合‘敛轻散重’之意。其甚至还拉拢到了中山甄家、上党铜鞮侯为其所用。”沮授说到这儿,当下向袁绍深深一俯语重心长道,“主公若得此等奇女子辅佐定可成就霸业。”
然而沮授对蔡吉的评价虽高,却并没有引起袁绍的共鸣。因为袁绍看来,他身边早已人才济济,多蔡安贞一个不多,少蔡安贞一个不少。不过倘若是以东莱郡为嫁妆的话,纳了那女娃儿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想到这里袁绍便略带轻浮地向沮授问道,“公与,汝看吾纳蔡安贞为夫人如何?”
沮授一听袁绍有意将蔡吉纳为夫人,连忙上前劝阻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袁绍皱起眉头不满地反问。在他看来蔡吉的家世不算太高,能嫁入四世三公的袁家乃是攀上了高枝。
“蔡氏年幼,主公若靠纳蔡氏而得东莱,世人会讥笑主公以强欺弱。此举实在有损于主公声威。”沮授不假思索地一语点穿道。待见被说中心事的袁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又跟着补充说,“主公若是有意将蔡氏收入袁府,大可从众公子中挑选一人与之成就姻缘。授以为平定青州就是个好时机。主公届时可在论功行赏之际,向蔡氏提亲将其许配给公子。如此佳偶良缘,不仅能被传为美谈,也可向世人彰显主公爱才之心。”
听罢沮授一番既有面子、又有里子的安排,袁绍当即放弃了他那“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计划。转而开始盘算起将蔡吉许配给自己哪一个儿子好来。须知袁绍现下有四个儿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三子袁尚、四子袁买。其中长子、次子皆已成年,由袁绍已故的前妻所生。三子袁尚与蔡吉同年,由袁绍现下的正妻刘氏所生。至于四子袁买太过年幼故无需考虑。照理说,此桩婚事涉及一郡之地,本该由长子袁谭娶蔡吉最为妥当。然而袁谭前年已娶妻,且袁绍本人也不喜欢袁谭。袁绍喜欢的是三子袁尚。甚至正盘算着废长立幼,让袁尚代替袁谭日后继承家业。可这个念头一旦提出势必会受到诸臣的反对。
所以经过一番低头沉思之后,袁绍发觉蔡吉与自己儿子的桩婚事还需从长计议才行,于是他最终只得向沮授点头敷衍道,“公与的意思吾明白了。此事容吾再想想。”
兴平二年,秋,并不知晓自己婚姻大事正让袁绍伤脑筋的蔡吉,在八百骑兵的护卫下启程前往冀州州治邺城。一同随行的还有郡承管统,以及新任的从事刘义逊。由于冀州沿海没有港口。故而蔡吉一行人只得选择从陆路绕过北海、平原这两个敌视袁绍的郡,转而借道兖州进入冀州。如此这般当东莱使节团抵达袁绍领地之时已经是深秋时分。
“啊呀,又输了主公老是赢,真没意思”马车内令狐九赌气地将蒲席上的铜板随手抹乱道。
而坐在她对面的蔡吉则带着盈盈笑意问道:“汝可知,为何汝一直输?”
“为何?”令狐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自打得知蔡吉也是女儿身之后,令狐九彻底将蔡吉奉为了自己的偶像。这一次被蔡吉挑选为贴身婢女出使邺城可是令其兴奋了好几天呢。
面对令狐九急切的追问,蔡吉随手拈起一枚铜钱反问道,“汝还记得吾曾教尔等的倍数否?”
“记得。”令狐九立马像在讲武堂学堂中一般,端正了坐姿大声回答道,“一个整数能够被另一整数整除,这个整数就是另一整数的倍数。”
“回答正确。”蔡吉点了点头,跟着将手中的铜板与蒲席上另外四个铜板放在一起道,“这游戏的关键就在于,汝每次取完所剩之铜板数,须是四之倍数加一。即尽量留五、九、十三、十七给吾。倘若吾为先手,则吾取两枚,汝取两枚,吾取一枚,汝取三枚,吾取三枚,汝取一枚。”
“啊原来还有这等诀窍主公好诈刚才还说是赌一把呢。”令狐九听罢解密立马就抓狂了起来。
原来蔡吉闲来无事正在与阿九玩拿铜板的游戏,即17个铜板,一次可拿1~3个铜板,到最后取最后一个铜板者输。眼见阿九一味地胡乱拿铜板老是输,便忍不住为其补课起来。而就在蔡吉在车内与阿九说笑之际,却见管统纵马来到车旁,向蔡吉指点道,“府君,前方就是漳水。”
蔡吉从车内探出头,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