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瞧着案上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一口气松了一半,剩下一半吊得更紧,但毕竟自知闯过了这关,受了宽大,性命无虞,也不禁对他的这般处置心生感激。
“这一页就翻了过去,以后谁也不许再提。”狄迈收回手,擦一擦血,“只是希望诸位记住,凡事可以再一再二,也可以再三,但无论如何不能再四。”
“以往大家对我狄迈不了解,心存疑虑,所谓不知者不罪,那时的事情,都是不必再追究的了。可从今往后,若还有人明知故犯,视我军令如无物,下次再砍的可就不是外人的脑袋了——”
他声音一厉,顿了顿,又沉下来,“这一点,还望各位熟知。”
“谨遵大帅之令!”帐内众将一齐肃然道。
“好了!”狄迈一挥手,将帐内凝滞的空气搅和得松快了些,脸上露出笑意,“各自回营,晚些给诸位庆功!”
说完不等旁人,自往后帐去了。
刘绍这次没和他们这个凑热闹,趁着狄迈学魏武遗风的功夫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这会儿正在擦头发,听见动静转回身来,瞧见狄迈脸上神情,问:“解决了?”
“嗯。”狄迈凑近他闻闻,笑道:“嗯,这会儿是香的了。”
刘绍瞧他一眼。
这年头洗澡用的东西能洗干净就够不错了,怎么洗也洗不出香味儿来,可知狄迈说是香的为假,“不臭了”才是真。
刘绍对他翻个白眼,“还编排我呢,你也赶紧打水洗洗。”
狄迈在他旁边坐下,垂着脑袋搭在他肩上,“不想洗,累。”
他一贴过来,刘绍才发觉他身上好像比平时热些,在他额头摸摸,又拿一根指头放在他鼻子下面一探,被狄迈捉住。
狄迈按着他的手放下来搁在腿上,好笑道:“放心,没死呢,还有气。”
刘绍顺势就又摸摸他手,“你发热了?”
“是么?”狄迈在他颈窝里蹭蹭,无所谓地道:“好像是有点。”
“好端端的怎——”刘绍说着,忽然愣住,轻咳一声,“啊,那个,咳……裤子脱了我看看。”
狄迈摇摇头,坐着没动,这会儿显得很有些黏糊糊的,“你脱我裤子……是干什么?”
刘绍就自己动起手来,“这个还用问?看来还是脱得少了。”
狄迈闷闷一笑,往后一仰,倒在床上任他动作。刘绍推着他翻了个面,三两下给他裤子扒下来。
最外面本来就是黑色,又打了几天仗没洗过,脏得要命,看不出什么,又扒一层,就见了血,打眼一瞧,当真洇开来不少。
真有他的,血流成这样,三天来愣是没听他吭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