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柔和的灯光从屋子里透出来,夜色那么温柔,小木屋静静的安睡在夜色中,看来那么和平宁静。
至少韩天翔觉得,这是一间和平宁静的小屋。
大灶里的炉火发出微微的光热,一锅栗子烧鸡几乎没有热气,酒早已准备好了。
笑盈盈的主人坐在桌边,等着他们。
夏青没有进屋,而是将韩天翔松紧门里后,便低下头退到了门外。
他永远记得自己的身份比律香川低一等。
律香川用一种异常特别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用一种异常特别的目光打量着韩天翔,最后他露出了一个异常特别平静的微笑:“你好。”
韩天翔摇了摇头,目光掠出小屋的窗户,能看见屋后的花园,荒芜的花园:“我不好。你好。”
律香川不回答,反而反问:“你知道不知道‘好’是什么意思?‘不好’是什么意思?”
“好的意思我不懂,因为我从来没有好过。”韩天翔叹了口气:“除了酒量,我什么都没有好过,于是大家都说,我这个人真不好。”
——他们本不该只在这里说话,说这些没用的话,但他们都知道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说这些话,只是因为现在他们情绪都已如弓弦般绷紧。
绷紧的弓弦是静的,这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对立着。
在这一瞬间,他们之间所有的往事和回忆,所有的恩怨和情感,忽然间又全都回来了,全都回到
他们的凝视里。
可是在下一个刹那里,这些回忆和情感又忽然全都消失不见。甚至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绝不是因为他们已遗忘。这种感觉和遗忘是绝不相同的。
律香川突然问道:“你是韩棠?”
“我不是。”
“你是孙笑天?”
韩天翔突然问:“你记不记得我常常会听你说话听到天亮?”
律香川的身躯突然绷紧,面部呈现着一种奇异的僵硬感:“你是孙笑天?”
“我不是。”韩天翔笑了笑:“有些事情完了就是完了,我也没想过会完的这么早,这么彻底。”
律香川突然有种感觉,他觉得韩天翔一直对他视而不见,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前,他的眼睛虽然看见了这块岩石,也可以摸得到,可是,这块岩石在他眼中却已不存在了。
因为他的眼已视而不见。
过了很久,韩天翔才轻轻地叹口气,道:“我们都觉得自己是聪明人,可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事,
很可能比别人还多。”
律香川有种焦灼到口干舌燥的感觉:“为什么?”
韩天翔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也许是不是因为我们总是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