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何时,卞北往的眼中也有了泪花。
他满头的灰白长发猛烈飘荡,与对方凌乱的白发不遑多让。
与其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倒不如说是同病相怜者见不得有人步其后尘。
卞北往怒目圆瞪,突然将老儒生手中的书信一把夺了,随手扔在地上:“你这样的糊涂蛋何时才能清醒过来,你告诉我?”
宋南来见妻子的书信差一步就落在篝火中,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将卞北往一把推开。
他匍匐到地上,将书信拿在手中看了又看,长出一口气:“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接着,宋南来跪在地上转头怒吼道:“我宋南来是蠢货,是糊涂蛋,是一个烂泥扶上墙的糟老头子。”
“可我深深爱着我的妻子,你知道吗?”
“你们都是高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打败崔命派来的杀手,哪里又会晓得我们普通人的心酸。”
怒吼完的宋南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弯下头轻轻抚摸着书信上妻子的绝笔,放低了声音柔情的说道:“哪怕她写了这样一首绝情的诗句,我还是爱着她!”
“哈哈哈哈哈。。。”卞北往笑的眼泪都快出来的。
他当着陆寻几人的面,指了指趴在地上的老儒生,抱着肚子像是笑岔了气。
仿佛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猛然间,卞北往眼神发出寒光,一步来到来到宋南来身后,一把掐住跪伏在地的老儒生,狠狠将他的脑袋凑近书信:“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我倒是小看了你一头白发。”
“宋南来,我让你雾里看花!”
“好好看看这封书信,你给我好好看看。”
“这书信上的点点痕迹,你可知这是何意?”
宋南来被狠狠掐住脖子,脸庞贴在因火苗炙烤而温热的地面,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书信。
他愤怒的想要挣脱开男人的手掌,可却是徒劳无功。
卞北往怕老儒生看不清,直接拿起书信。
火苗在跳跃,书信上面竟然出现一颗颗水珠滴落的痕迹。
卞北往双手颤抖,更加愤怒的吼道:“看清没有?你到底看清没有?”
“你认识你妻子的笔迹,可你认识她的眼泪吗?”
“你宋南来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说着说着,卞北往哽咽了。
他放开了宋南来,将书信交到后者的手上,无力的说道:
“你宋南来不是自命不凡想要与圣贤比肩吗?”
“你人生失意了,可以整天借酒消愁,恨不得世人都知道你是个被世族打压的落魄之人。”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忽略了你的妻子,她也只是个一心想要相夫教子的妇人。”
“每每看到你郁郁寡欢浑身酒气熏天,你又要叫她如何啊?”
“是该劝你振作,还是继续等待你幡然醒悟?”
“我相信,有些话她曾无数次的说过,可你宋南来听进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