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往日没人提,是因为从来也没将沈家看在眼里,所以不曾深思。再加上洪德帝有心掩盖,没人想去触这个霉头,也就装聋作哑当不知道。
如今眼看着温之玄越来越‘张狂’,明着跟世家作对。
世家拉拢和威逼利诱都不成,就直接举刀。
谣言如沸,直接当着沈清禾的面当头浇下,将她从头到尾烫了个皮肉脱骨。
沈清禾几乎是狼狈逃离。
温易成被奶娘牵着过来,奶声奶气道:“娘。”
沈清禾抱住儿子,小小的人儿察觉到她的情绪,“娘亲不高兴?”
沈清禾眼泪落了下来。
温易成忙伸手给她擦掉,“娘亲不哭,易成乖乖的。”
沈清禾从不后悔生下这个孩子。
最初是想彻底套住温之玄,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十月怀胎,血脉相连,自然感情深厚。
儿子刚出生,她见都没见一面就被抱走。
直到三年后,母子才相聚。
她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处境。但彼时彼刻,她没有别的退路。
如今真切的发生了,她才知道后果自己无法承受。
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的。
纵然她私德不妥,但背叛未婚妻的是陆宴和,她又没有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他。
落在旁人口中,就成了她单方面的勾引。
纵然陆宴和也因此名声有瑕,也不过尔尔,风头过去,他还是继续做他的礼部员外郎。
至于温之玄,他是皇帝宠臣。昔日种种,洪德帝也是知道的,不会因流言对他秋后算账。
沈清禾备受煎熬。
温之玄忙完后回房,刚要躺下,就听见她的哭声,便问:“怎么了?”
沈清禾转过身,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明显受了委屈。
温之玄一看她这样,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最近我帮着皇上推行均田令,得罪了不少人,委屈你了。”
沈清禾坐起来,扑进他怀中,眼泪簌簌而落。
“与世家为敌,竟这般艰难么?”
朝政民生从前姜书漫也与她说过一些,可她一心想做个得体的大家闺秀,并没有过分钻营此道。
也没有真正领略过世家的手段。
如今才明白,母亲一个世家贵女,功臣遗孤,当年被赶出京城是何心境。
彼时中宫皇后还是她母亲的姑姑,都只能勉强保住她一条命而已。
如今温之玄是与整个世家门阀为敌。
谣言,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温之玄皱了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你在京城长大,多少应该知道世家的势力有多大。”
沈清禾哭得凄楚可怜,“我知道什么?我自小爹不疼娘不爱,寄养在国公府,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靠着模仿一个死人的言行举止才能博得叔祖母的怜爱。我又不是姜书漫,没有她的出身,要什么有什么。她可以一脚踢开陆宴和,我却要因此深陷谣言纷扰…”
温之玄听她又开始甩锅给姜书漫,脸色便冷了下来。
“她不踢开陆宴和,难道还要忍着恶心把这碗夹生的饭给吃下去?”
沈清禾哭声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