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收回刚刚最后一句话,“连墓碑上的勋章都没有。姬天河走之前,早已经脱离家族了,就凭姬家,也配?”
如果说前边的话还只是嘴毒,那么这最后一句,就无异于惊天大八卦。
琢玉平日里便与寻常散修格格不入,众人对她的身份多多少少有所猜测,别人说这话,她们可能只当是吹牛,但从琢玉嘴里说出来,就莫名多了几分可信度。
柳舜华被她当场反驳,也不恼,反倒虚心求教:“我听闻姬天河由当时的姬家家主亲自教养长大,虽非亲生骨肉,却有舐犊之情,他怎会无故脱离姬家?”
琢玉毫不客气:“自然是有些人自私自利无耻之尤。”
更多的,却不肯再说了。
这边,傅长宁还没开口,她直接打断:“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就你脑子最转。他反正是走了,具体哪个走你别问,我也不会说。”
将众人的话通通堵住,她干脆利落转身进入舱中。
“我休息了,易芊芊突破前别叫我。”
徒留满舟寂静。
良久,众人才各自分开,去做自己的事,至于有无私下讨论,便不知了。
傅长宁坐在舟沿,身边的藤蔓借着灵气生出绿芽,轻轻探进水里,她却无暇顾及。
继彩里山中发生的事后,刚刚那通对话,又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信息量。
万年前,天河之变,道门巨擘天河屿式微。
千年前,姬家子弟姬天河惊才绝艳,拜入天河屿。
而三年前一个平平无奇的夜里,她开启了天河珠,在天河战场内引气入体。
无数事件从她脑海中划过。
分明毫无干联,却又纷繁杂乱,纠缠不清,宛若一大团找不到线头的凌乱绣线,在确定结果之前,便连彼此间有无联系都难以辨别。
修炼以后方知,无论人还是物,所谓名姓,从来都是不能随便乱改的。
生身姓名与天人感应息息相关,随意更改会对道途产生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
彩练真人不改名,约莫便与这点有关。
同理,取名时也应慎而慎之,务必确保名姓与婴孩阴阳五行不相悖谬,符合天理人数。若是取了个不好的名,还会以道号法号补足。
这才是修仙界的常态。
重名事件不是不会发生,但撞车撞得这么严重的,不止傅长宁,问尺也是第一次见。
一桩万年前的变故,一家宗门,一个绝世天骄,一枚绝世法宝,寻常人很难同时接触到这几个毫不相干的词,自然也不会把它们联系到一起。
尤其是天河珠和天河战场,普通修士谁知道这东西?
但傅长宁不同,这些东西都与她息息相关,天河珠更是她修炼以来最大的倚仗之一。
其怪异程度,大概等同于同时认识了三四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不由得她不敏感。
“单水灵根,十成纯度……”
“水灵根……”
她喃喃,不知为何,忽而想起了那个记不甚清的梦。
梦里同样是深海,是无穷无尽的水。
她似乎,是一条鱼?
更多的已经想不起来了,若不是手心那个东西,她几乎真的要以为,那个深蓝色的大鱼祭坛只是一场梦。
她摊开手,一个浅蓝色的光点如痣般,点在她手心两条纹路相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