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换一杯,我买单。”
岑歌没说话,弯下腰,把桌子上整整两打酒都打开,又把其中半打隔开,推向对面。
随手挑了一瓶啤酒,仰头喝干,十秒。
又拿起一瓶酒,还是十秒。
第十四瓶酒,却喝了整整两分钟,对面那人面前的酒纹丝未动,一瓶换一杯,人家买单,买单不是为了看他喝酒,只是要享受这种欺压的快感,他都清楚,他们都是些无能的人,可他无能为力。
岑歌觉得酒已经喝到了喉咙,几乎能把他淹死。
第十五瓶酒,岑歌捂着嘴匆忙逃向了卫生间,胃里已经翻江倒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胃都吐了出来,才停住,然后慢慢地撑住自己,抬起头,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还是这张青白得带着水滴的脸,笑了一声,伸手按着胃,还好,胃还在,虽然疼得他几乎站不住。
之前的一周都被晏冷看得很紧,求着梅姐换了两天的班,今天这班可不能干砸了,可别再连累了梅姐,梅姐也不容易。
岑歌想要绷紧腹部,逼着自己忽视胃里的一阵阵绞痛,可根本无济于事。
突然眼前一黑,完了,这是岑歌摔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明天又要看见晏冷那张黑脸了,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双手,在他脸着地之前揽住了他。
“多谢……”岑歌知道是有人拯救了自己的脸,也间接拯救了自己的耳朵,眼前还是五颜六色的虚幻,嘴里却已经道了谢。却现身边那人还没有走,反而用手暖着自己的胃,心里一惊,几秒钟之后,终于清晰一片的时候,才现面前站着的这个“救星”竟然是晏冷。
”……晏冷。“岑歌没想到晏冷也会来,他其实不想让晏冷看见这样的自己,他不觉得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抬不起头,他只是不想让晏冷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晏冷几乎说不出话来,心疼得厉害,白天那个揶揄着看着他、递给他香皂的岑歌,那天被追杀的时候还笑得出来的岑歌,在家里看书安静得自成一个世界的岑歌,现在这个没有他几乎栽倒在地的岑歌,晏冷还能说什么呢,他现在只想带岑歌回家,喂他吃下一整碗的热粥,看着他睡着的时候还打着细细的小呼噜。
“晏冷,我是和别人换的班……”他想说他不能跟他回家,他想说你先回家吧,他想说我没事,但是看着晏冷,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晏冷看着岑歌,突然轻轻地吻了岑歌的脸颊,心里想,他认命了。
晏冷可以以心疼的名义把岑歌带回家,也可以以爱的名义包个包厢,让岑歌一直都陪着他,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晏冷前两天曾半真半假地对岑歌说,真想一直包下永和厅,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岑歌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说,少爷,可别,这可是我们这种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的最后的一点犟脾气了。
所以晏冷知道,即使他那么想用羽翼保护着他的岑歌,他也不能这样做,因为那是属于岑歌的固执,也是属于一男人的尊严和坚持,无关爱情,只是没有理由却有意义的坚持。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体贴和关爱,而两个男人在一起,却需要更多,他们必须要做出牺牲。可岑歌已经没什么可以牺牲的了,因为他除了他的爱人,和他最后的尊严,已经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