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公园,礼拜天。
初春的风吹拂湖面水波,到处都是乘兴出游的人们,划着船,散着步。
阳光明媚,尽情驱散经历寒冬后的那些冷意。
凌振无心欣赏这些风景,他以最快的走路速度,将公园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找了一遍。
没看到时蔓。
最后,他的目光落向那个唯一没去的地方,地下通道。
这里曾是用作防空洞的,里面很深很长,凌振不觉得时蔓和秦俊保会进去这里做什么,可现在只剩下这种可能。
所以他走进去的脚步都不自觉加快,最后干脆开始疾跑。
通道内的漆黑对他来说毫不影响,即便有些土块、石子也完全不影响他的速度。
跑着跑着,远处出现一盏悬挂的手摇式发电的灯。
身着碎花长裙的女孩沐浴着柔和的光,唇瓣阖动,唱出动人的旋律和歌词。
凌振刹住身形,站在黑暗里听她唱歌。
他看过那么多场演出,文工团歌队那么多不同的歌手都在他面前表演过,但他唯独被眼前的时蔓所惊艳到。
她的样子那么美丽,歌喉像清透的水晶,唇齿间门的甜软腔调能渗进人的心里。
凌振从没见过时蔓唱歌的这一面。
他以为她认真跳起舞来就已经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却没预想意外撞见她带来的更多新奇惊喜。
凌振听得太认真,以至于时蔓唱完,他听到发自肺腑的掌声,才发现灯光下还有另外两个男人。
一个是秦俊保,他的好友。
另一个是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头发长到扎了个小辫子,蓄着小胡子,袖口微微挽起,很有艺术的气息。
他们都在为时蔓鼓掌,尤其是那陌生男人,他惊喜地看着时蔓。
“我就知道,这首歌为你而生。”
时蔓唱得脸颊微微涨红,眸子很亮,她主动邀请道:“伍先生,我们合一遍吧。”
“好啊。”伍万期待已久,他对自己写的歌把握得非常到位,低沉温柔的声线缓缓加入时蔓,或是对唱,或是和音,让曲子又有了不一样的演绎。
凌振在远处听着,他觉得这歌曲越听越耳熟。
听了大半截,才回想起来,这是上辈子火遍大江南北的一首歌。
连他都有所耳闻,甚至记得大致的词曲,可见传唱程度有多火爆。
只是他明显记得,这首歌上辈子是伍万一个人唱的。
根本没有时蔓的这一部分。
等合完,伍万迫不及待地说:“时小姐,不知你下次什么时候放假,有空的话,我们就可以去录唱片了。”
“这么快?”时蔓有些措手不及,她记得在梦境里听过的故事,伍万创作出这首歌后,尽管好听,却也一波三折才遇到赏识他的伯乐,为他制作唱片,这才一炮而红。
毕竟这个年代,想出唱片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谁知伍万把大腿一拍,兴奋地说起来,“时小姐,不瞒您说,我本来也以为出唱片这事儿得磨好一阵呢,没想到我去那人民唱片厂毛遂自荐把的歌一递,就有领导来找我了!”
时蔓听得出神,竟然这么简单?
伍万美滋滋地说着,“也幸亏我突发奇想,要找时小姐一块儿唱。”
“唱片厂的领导说咱们这男女对唱的形式够新颖的,歌儿也好听,还听说你是文工团的,这才破例愿意出咱们这歌的唱片。”
不然的话,在这个年头,其他能出唱片的可至少都是名声大噪的。
时蔓算了算梦境里的时间门,按道理,伍万至少要三年后才能把这唱片弄出来。
没想到曾经那么困难的事,因为有了新的改动,而变得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