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江南溪的计划,她本该在两个小时前就躺在床上与夏芷言一同睡觉。
但是因为浴室没水这出事,她硬是等到现在才把光临房间的几位请走。
唐晚凝恋恋不舍:“你们这出水真好,明天我再来啊。”
江南溪笑笑,心里想的却是,可千万别来了。
她怕唐晚凝再来,她忍不住,能一脚把人给踹了。
吵闹的人一走,房间陡然安静下来。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刚刚这屋子里六个女人,俩演员,戏更是吵闹不已。打打扑克牌都能闹得快要把屋顶掀翻。节目组后悔答应江南溪关摄像头的事情,但也只能后悔。
现在没了那些吵闹的声音,空气都变得乖巧了,不浮躁,不乱动,只是静静地悠荡在这,连绵地把屋子里两个人的呼吸连结在一起。
江南溪先开口:“姐姐去洗澡吧?应该还有热水。我把房间收拾下。”
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片,扑克牌飞得到处都是,从节目组那薅来的啤酒瓶歪七扭八地躺着。
江南溪看不下去。
夏芷言应了一声,拎着自己的洗漱包往浴室去。
房间里又响起了水声。
江南溪把扑克一张一张收好,且按顺序的那种。啤酒罐被她打包装在垃圾袋里拎了出去,放在房门口。
门一开,夏夜的燥热就钻了进来。
屋子里的空调开得不低,二十四度,夏芷言畏寒,这是江南溪最常开的温度。现在,她却觉得应该再低一点。
只有这样,冰凉的风才能把从脸颊蔓延开的热给散掉。
有多久没跟夏芷言一起睡觉了?
江南溪一边整理着有些乱的行李箱,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她小的时候也不常跟夏芷言睡觉。
刚刚被夏芷言领回家的时候,江南溪不好意思,总是一个人待着。后来有次她生病了,夏芷言丢下戏回来,照顾她。其实夏芷言根本不会照顾人,她能做的就是陪在江南溪的身边,担心她,见她不舒服的哼唧就会关切地问话。
那些温柔的话语对江南溪来说最好的良药。
江南溪很少撒娇,也觉得要当个大孩子,乖孩子,不能总缠着姐姐。
但夏芷言自那次以后,总是和她一同睡觉,就算睡着了,手都会下意识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之前那场生病而担心。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些年,直到江南溪上高中。
她进了住宿学校,跟夏芷言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过年的时候江南溪放假,夏芷言得忙前忙后跑晚会。就算见面,江南溪也不好意思再跟夏芷言睡一张床。
夏芷言为这事还笑话过她,说她长大了,不粘人了。
其实江南溪从来都没粘过人。
她怕太粘人的小孩又会被丢下。
但她不会否认夏芷言说的任何话。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金科玉律,那就是夏芷言说的话。
但江南溪没想到,她今天能因为一场综艺和夏芷言睡在一起。
她把行李箱靠着墙边收好,半坐在地毯上,伸手摸着床铺的边缘。这被套有些细碎的花边,摸起来是镂空的,面料蹭得江南溪指尖发痒。
屋子里突然钻出来一股水汽,江南溪蓦然抬头,浴室的门半开。
烟雾寥寥。
女人的手臂伸了出来,很白,小臂上有颗红色的小痣,线条很流畅,一看就是有在锻炼。她的手也很好看,分明纤细,远远地能隐隐看到一点蓝紫色相间的青筋,太瘦了就会这样。因为拍戏和工作的缘故,夏芷言涂了指甲,没有多余的亮片,只是最单纯的淡粉。
这种颜色接近指甲本身的颜色。
江南溪那一瞬在想,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如果抓着床单,用力的那种,是不是也很漂亮。
粉色会变红的那种漂亮。
“南南?”夏芷言询问,“看到我的护肤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