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当时就想把叶栀打死了事,被老管家拦下来,劝了好些为苏府名声着想的话才作罢,只是免不得每日都把叶栀叫去折磨。
苏荇苦笑,苏母可真是冤枉了叶栀,哪里是叶栀狐媚惑主,分明是原主禽兽不如,想拉着叶栀学那春宫图里的三人戏,叶栀打死都不从,被打的狠了,为了自保才砸了茶盏,打伤了原主。
苏荇把叶栀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替他掖好了被角,嘱咐贴身伺候的小厮秋雯好生看照着叶栀,自己则走到桌案上翻看原主所做的功课,穿书前苏荇的专业就是汉语言,更是在古文杂志社当了几年社畜,原主所学的东西对她来说倒不难,只是原主桌上也没几本正经书,尽是些春宫图,金瓶梅之类的东西。
苏荇把那些不堪入眼的东西尽数捡出来扔在一边,吩咐旁边伺候的春雪拿到门外烧了,春雪走到门口,正撞上听闻女儿醒来惊喜不已的苏母。
苏母叫住春雪,仔细盘问了一番,知道春雪是听小姐的话要把怀里的脏东西烧掉以后喜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胸口喜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我儿终于上进些了。”说着又吩咐旁边的江嬷嬷“把叶栀那个贱人给我提出来,以前看在小姐喜欢的份上宽恕了他,他居然还蹬鼻子上脸,欺负起主子来了!如今小姐要上进读书,更不能留她了,今天就给我拖出去打死了。”
苏母说着撩开水晶帘进了内室,苏荇瞧见苏母进来,赶忙从椅子站起来,依着记忆向苏母行礼,苏荇谨慎道“给母亲请安,女儿病了这些日子,叫母亲担心了,是女儿不孝。”
苏母感动得泪光盈睫,一把握住苏荇的手,喃喃道“我的儿。。。你可算是回头了。。。”苏母转头,瞧见桌上一本翻开的《孟子》,细看之下还有许多新作的批注,苏母更是欣喜若狂,不住地说着“苏家列祖列宗保佑,我的女儿终于转了性了。”
苏荇能感觉到苏母爱女心切,左右自己已经穿成了她的女儿,处好关系也没什么不好。
苏荇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先前的病气,但言行举止却已经与之前判若两人,有了些风流天成的味道了,苏荇笑道“母亲,女儿病了这一场,梦里隐隐约约像是被仙人点化,好似醍醐灌顶一般,深觉过往所作所为的诸多不是叫母亲担忧,如今女儿既然得幸醒来,自然不会再叫母亲烦心,也不会辜负了祖宗庇佑。”
苏母听她一番话言辞真切,用词也不似从前那样粗鄙不堪,只当是祖宗显灵,在梦里点化了苏荇,让她又有了个好女儿,便拉着苏荇的手坐了,款款地问了她的饮食,又叫来管家为苏荇添了许多月例,苏母将苏荇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看见她额角带血的伤疤,免不了又是好一番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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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母转过头,恶狠狠地吩咐姜嬷嬷“把叶栀那个贱人带过来!”
苏荇连忙去拦,却没有健壮的姜嬷嬷脚程快,只得跟着她去了卧房,苏荇在心里发愁——要是苏母看见叶栀竟然在自己床上酣睡,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样的事端来。
姜嬷嬷已然看见了裹着苏荇锦被熟睡的叶栀,苏母也跟在苏荇身后进了卧房,苏母当即变了脸色,姜嬷嬷早已会意,上去揪着叶栀的耳朵把他拎了起来,掼在地上抬手就打了一巴掌。
叶栀半睡半醒间被打醒,捂着脸颊颤抖着跪了下去,叶栀含着一口被打出来的血小声道“夫人。。。小姐。。。”
苏母横眉冷眼,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冷声道“小姐刚醒你就上赶着狐媚到床上去了,我苏家诗礼传家,断然留不得你这种下做东西!”
叶栀这些天早就被苏母折腾怕了,被她尖声厉气的一骂先哭了出来“夫人。。。我不敢。。。我没有狐媚小姐。。。我,我。。。”
是,是小姐心疼他劳累,让他歇在这里的,锦被,锦被也是小姐为他盖的。
可他不敢争辨,生怕又多了一个忤逆尊长的罪名。
苏母厉声打断他“你没有?你没有的话小姐醒了你不在外面伺候,却盖着小姐的被子躺在床上睡的像死了一样?!姜嬷嬷,给我立时拖出去打死了!一个来还债的奴才还敢踩到主子头上来了?!”
叶栀脸色一白,抿了抿惨白的嘴唇,一双含着泪的杏眼看向了苏荇。
小姐。。。小姐从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是从前他不敢想的温柔体贴,小姐。。。会救他吗?
姜嬷嬷大步走上前来,捂了叶栀的嘴,反剪着叶栀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叶栀看着垂着头的苏荇绝望地闭上眼睛——小姐再体贴,发话的也是小姐的母亲,小姐怎么会为了自己忤逆生母呢?
叶栀无声地哭了出来,可他还不想死,不想像只野猫野狗一样,被随意地打死,随意地扔在乱葬岗里,随意地变成孤魂野鬼,惶惶不可终日。
可除了死,他竟说不出在许多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还有什么企盼来。
也许是。。。她膝头那片刻的温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