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没有门,一阵冷风刮进来,陈思雨冻的发抖,因为想不到怎么回答才好,她打了个摆子:“好冷。”
她冷,这男人该怜香惜玉的呀,快让她进门吧,明天,等她想好该怎么撒谎了再说呗。但冷峻默了会儿,解开皮夹克,脱了给她披上。
空军制服的皮夹克,带着冷峻的体温,而且保暖效果特别好,一披上陈思雨就不冷了。
而他专门给她披皮夹克,显然是不准备放她,要她现在就给他一个解释。
现在该怎么办,直接说自己是从六十年后穿越过来的吗,那太荒唐了,冷峻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信的,而且职责原因,他跟她见面,约会的各种细节,都是要写成报告留存的,当领导审核的时候看到,领导们会怎么看,怎么想。
在这个把凡事都看的特别极端的年代,作为封建迷信的案例,领导们肯定会当即把她送到边疆,或者北大荒,让她在劳动中接受再教育的。
眼珠一转,陈思雨试着说:“其实我懂得并不多,只会几句。”
“不,你懂得很多,而且还是美式发音,而在咱们国家,新一版的中学教科书上,所有的英文都是英式发音。”冷峻温声提醒。
都怪陈思雨碎嘴,看电影时,喜欢跟着电影中的人物感叹,当她碎碎念时,她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冷峻听不见,可他是个飞行员,他是国家从全国的适龄青年中筛选出来的,体能,视力和听力最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听不见。
冷峻的目光正在逐渐变冷,当然了,从一开始陈思雨的慌乱,再到现在,眼神乱瞟,活脱脱的,被抓了现形的敌特分子。
想了好半天,陈思雨下定决心,找了一条折衷的,既不是撒谎,也能解释自己的理由,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声说:“有一天吧,我去六国饭店看电影,看到电影里那些漂亮的芭蕾舞镜头,羡慕哭了,回家后哭了整整一夜,等一觉醒来,我就发现自己突然之间,懂得法蓝西语,英文,苏文很多种语言,我还无师自通,会跳芭蕾了,我想破了头,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我就是懂了。当然,你可以怀疑我,让军法部从我出生开始,查我的父母,查我接触过的所有人,老师,同学,朋友。”
冷峻答:“好,我明天一早就递申请。”
“你这意思是还真要查?”陈思雨给惊到了,声音一提。
错在她,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破绽百出的bug。
但在陈思雨的认知中,冷峻是个恋爱脑,而恋爱脑,不是应该爱情至上,无条件相信女方的嘛,她只是客气一下,他居然真要打申请,查她?
这时冷峻又说:“我会向上递申请,查你的,但我……”沉默许久,他又说:“我爱你,从第一次咱俩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你,爱你,这跟我的信仰,我的职责,我肩上担负的使命都是相违背的,但我还是喜欢你,我也不会控制我自己喜欢你这件事的。”
显然,他依然是恋爱脑,还病的不轻。
虽然陈思雨有问题,可她的问题在脑子里,她的档案是经得起查的。
所以冷峻可以打报告,把他的怀疑都写上去,空院也可以来查,但翻遍她的祖宗八代,从科学的程度出发,是查不出她有什么问题的。
他的怀疑会一直存在,他的组织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将永远痛苦。
但陈思雨没有办法,至少在目前,她不能把自己穿越一事告诉他。
不过既然对方病的不轻,陈思雨就又忍不住要逗逗他了。
下一级台阶,走到他跟前,她轻声说:“那要我是敌特呢,你也爱我?”
男人低着头,他白皙的皮肤,光洁饱满的额头,还有丝丝分明的发根,眉毛,不止好看,还透着,只有二十多岁的年青小伙才有的洁净和勃勃生气。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去看看她脑海里真实的想法,想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对于陈思雨目前的问题,他没有犹豫,脱口而出:“爱!”
也就是说,哪怕她是敌特,他依然会爱她?
陈思雨现在说的话,足够big胆了,她舔了舔唇,反问:“如果我真是敌特,喊你一起叛逃呢,你走是不走?”
“不走。”冷峻抿唇,声音虽低,可语气坚决。
“那你会不会告发我?”陈思雨再问。
冷峻语气依然坚决,也丝毫没有犹豫:“会。”
陈思雨从来没有见过冷峻是如何工作的,当然,作为一名普通人,除非国庆献礼,有飞行表演,否则,她是看不到冷峻如何工作的。
而就在今天之前,在陈思雨眼里,他跟她上辈子玩过的那些小鲜肉是一样的,他们年青,干净,帅气,不油腻,谈谈恋爱解解闷子。
但在此刻,他俩之间的问题变的很严肃了。
上辈子,陈思雨瘫痪,坐轮椅时,听了足够多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有太多男人信誓耽耽,说不介意她瘫痪,不介意她不能生育,要照顾她一生,到老,但他们最后都变的油腻,世侩,在满足了猎奇的新鲜感后,转身去寻找年青的,漂亮的,能生育的,乖巧的女孩子去组成家庭,继而,把她当成人生中值得炫耀的一个话题,在各种饭桌上大说特说。
冷峻将来会不会变成那样,陈思雨不知道。
不过,只凭他毫不犹豫的,敢说会告发她这一点,他就跟上辈子那些男人完全不同了,继续假设,她说:“要组织查实我真的是敌特呢,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