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起来,云骊觉得自己身子骨发软,总也起不来,还是邵妈妈哄她穿衣裳,才起来,刚梳戴整齐,就说吕嬷嬷过来了。
吕嬷嬷手上拿着丝线,她道:“五姑娘既然开始打络子了,我看姑娘也在七岁上了,不如咱们开始学针黹女红,但头一个要先学会认得才行。”
云骊一听不必学走路还挺高兴,学女红她还是愿意的,本来她平日就跟刘姨娘在学,也不是完全横针不拈,竖线不动的人。
但吕嬷嬷不是直接绣件儿开始,而是从纺织开始教,先说养蚕、吐丝、染线,再让丫头搬了纺车进来,云骊笑道:“我都不知晓家里有这个。”
“我且告诉您如何纺线,但也不是今日学,今日咱们先认识一些和布匹有关的。”
紧接着吕嬷嬷拿了不少布片出来:“五姑娘看,这绢、纱、缂丝这些都是平纹,妆花菱、菱锦、暗花菱都是斜纹,再有这锻子,像织锦缎,古香缎就是缎纹。这丝帛一般用于书画,您平日就不能拿来赏人了,缎子颜色多,质地柔软,送给年纪小点的人更好,像绫多是用在官服上,罗适合夏天穿。”
云骊觉得自己算是开了眼界了,若非这嬷嬷说,还真不知道这其中区别,忍不住拿着一个个的看。
甚至吕嬷嬷还会把云骊的衣裳拿出来一样一样告诉她听,一条妆花裙上,哪里用的是金银线,哪里用蚕丝线,哪里用孔雀羽毛线。
云骊忍不住道:“嬷嬷懂的真多。”
吕嬷嬷难得露出笑意:“这算什么,不过是活的久了,就了解的多。”
到晚膳用完,吕嬷嬷走后,云骊开始盼望着明日吕嬷嬷过来了,不曾想晚上她居然过来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嬷嬷,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荷香还要把盏,披着衣裳道。
吕嬷嬷淡淡的道:“我来看看五姑娘睡相如何。”
众人不由得道,这也太难了些,怎么连睡觉也管。
殊不知吕嬷嬷只对云骊道,“五姑娘这样睡是舒服了,但是容易腰疼,现下不养成习惯,日后长久会腰疼的很,甚至有可能瘫痪。”
因为云骊喜欢侧趴着睡,一只腿则趴在床上还扭着,这样的姿势最舒服,没想到这样的居然最容易伤腰。
吕嬷嬷让她两小腿间夹一个枕头,矫正好了睡姿,吕嬷嬷才离开。
云骊忍不住道:“看来吕嬷嬷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荷香就劝道:“我的好姑娘,快些歇息吧,明儿还要起来呢。”
“嗯,知道啦,荷香姐姐。”云骊心想,也不知道明日会学些什么,这吕嬷嬷懂的真多呀!
李氏夜里还差人把荷香喊过去问:“五姑娘学了这两天,你看着吕嬷嬷如何?”
这吕嬷嬷当时教大姑娘的时候可是很不客气,大姑娘都已经是内定的三皇子妃了,都被她说的哭起来,若非她是温妃身边的老人,早打发了去。
偏三皇子辽王很念旧情,云凤虽然脾气烈,但和辽王情投意合,也来信让她安置吕嬷嬷,但李氏也不愿意白白养着一个人,她虽答应下来,却转手给了二房。
二房出了供奉的银钱,四季衣裳,她也不过白做人情。
但云骊在她这儿,她也不好不闻不问,云骊是个小丫头,可她却有个亲哥哥,固然,碍着老太太的面子,她不好提出过继文懋,但老太太春秋六十有五,还能熬几年。
况且大老爷对老太太早已不复往年。
这缘于几桩旧事,听闻那老太太进门十年,因实在是膝下无子,这才正经抬了妾,陆续生下章思宗和章思源兄弟。老太太抱了长子章思宗在膝下养着,又让章思源走科举之道,就是老伯爷在的时候也对老太太很是敬重。
可这些敬重在十年前,章扶玉出嫁时,那时老太太还掌中馈,陪嫁了二十万贯的嫁妆时,就已经有了裂缝。
章思宗一恨老太太陪嫁二十万贯也罢了,但那妆田有不少是永宁伯府的产业,田产都是要留给章家子孙,不是留给外姓人的,整整三个大庄子,好几顷的地就那么没了。
再有,老太太当年因为抱了章思宗在膝下,章思宗的亲姨娘很是高兴,就略得意了些,伯爷也悄悄给了那姨娘一些产业,有一回说漏了嘴,称了一回娘。
老太太勃然大怒,就送了她去庄子上,后来过了两年,伯爷过了身,老太太又勒令她出家,只没想到送去的那个尼姑庵却是个半掩门,平日里招待清客,夜里让她们招待权贵子弟。